冬春之交的河風有些刺骨,金溪灣上羅洢顫着手給陸迪發了條魔語,讓她幫自己打下掩護。倒不是完全出于緊張,風一吹酒勁上來,人有點沒力。
米菲老師慌得不知怎麼辦好,騎魔法掃帚沿湖面一路向更遠處找去。
“确定是在這兒不見的?”
卡瑪點頭肯定道:“絕對,翻了監控,做了個爬向半空的動作,突然間消失的。”
羅洢緊握手機,“聯系父母了嗎?”
“還沒,她老師說先找人要緊,等她回來再說。”
“不行,不管找沒找到,這種事怎麼好拖着,你也有名單的吧,快點把她父母聯系方式找出來。”
兩分鐘後,羅洢揣着一臉糊塗挂掉了電話。
“怎麼了?罵得很兇嗎?”卡瑪小心翼翼問。
“不,我覺得這事可能有蹊跷。”
她又打電話給陸迪,說不定空間系天賦的他能幫忙找到點蛛絲馬迹。他剛送走霍普勒,下一秒出現在羅洢身邊。
熒光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強勁的光芒甚至擋住了陽光,一直蔓延到江心。
半晌,陽光重新照在幾人身上,陸迪指着湖面之上的半空,“那處好像存在一個很模糊的魔法空間,有一股稚嫩的魔力,但我不能确定。如果确實跟我說的一樣,她闖進去後原路出來就沒事,如果是被人拽進去的,就難說了,以我目前的能力不足以劈開空間進去。”
羅洢立馬又打電話給貝爾莎,尋求她的幫助。
狂歡小鎮發生暗黑魔法師襲擊事件之後,魔法學院在金溪灣布下了魔法屏障,又在魔法田邊留了一道傳送陣,每年聖馬都會來穩固陣法。
羅洢最能感到被尊重的就是那次,沒有因為她是一個純淨源力者就強制帶走,或是把她監視起來。
貝爾莎趕到的時候,陸迪已經探查不到他第一次探查出的空間了,不僅他,貝爾莎也沒有辦法感知到,米菲好像看見了職業生涯的結束,以及無盡的牢底,一屁股坐在地上,任憑卡瑪怎麼扶都扶不起來。
就在幾人一籌莫展之際,空中突然炸開一條裂縫,貝爾莎眼疾手快,閃身到湖面接住了艾米。
羅洢還沒來得及放松,裂縫中舔出一條火焰長帶,追着貝爾莎拍打,落水中火星子也沒化開,一直追到她抱着人快到岸上,蓦然收了回去,裂縫随之合上。
“天哪!那是什麼東西?”
“我惹到他了。”艾米稚嫩的童聲打破沉默,大人們齊刷刷吃驚地望向她。
貝爾莎緊緊将她抱在懷裡,羅洢引路帶他們去就近的休息室。
“别擔心,我看到湖邊有一條别人瞧不見的隐形裂縫,我想給它修補起來,又怕裡面有人被我困住,就進去看看。沒想到裡面好深啊,通到另一扇發着亮光的門,我有點害怕就回來了。”
艾米的表述清晰通順,給人一種超出同齡人懂事的感覺。
女孩的媽媽始終沒有出現,米菲向她報平安電話時開了外放,對方隻簡單回了句“辛苦了,既然沒事我不趕過去了”。
“我說了吧,沒什麼大驚小怪的。”艾米攤手,嘴裡還叼着一根巧克力棒。
羅洢一把将她抱到自己腿上道:“媽媽肯定很擔心你,隻是這麼多人聽着她害羞,再不能獨自去那種危險的地方了,等你長大成為七星或八星以上的大魔法師,還要跟貝爾莎教授一樣經曆重重考驗,才能單獨行動。”
小時候羅洢也不喜歡表達真實想法,其實很想得到爸媽的關心,卻總是裝作無所謂。
艾米的情況跟她又不大一樣,她缺的是陪伴,而目前看來,艾米缺的是關注。
小女孩忽然低下頭,趴在羅洢肩頭輕聲問了一句,“我能長到那時候嗎?”
羅洢一愣,這句話透出悲傷的同時信息量有點大。
其他人都被喊了出去,米菲更是抹着眼淚離開的,唯有羅洢和陸迪留在室内。
貝爾莎問道:“艾米,親愛的,返程路上怎麼會碰上那條火舌的?”
艾米好像很容易跟人親近,趴在羅洢懷裡糯聲道:“不知道,我在第二個空間門前猶豫了一會兒,我把巧克力棒扔給它,可它一口吞了,不對,是燒了,我能感覺到它可以一口吞掉或者燒了我,但是它沒那樣做,但我還是很害怕,不知怎麼就掉在了你懷裡。”
“你經常能看見别人看不見的東西?”
艾米點頭,又猛地搖頭,點頭更像下意識的反應。
“我還沒吃午餐,餓了。”她道。
大人們當然看得出她找了個蹩腳的借口轉移注意力,但她隻是個六歲的孩子,誰也不忍心深問。
羅洢去廚房炒了幾道小菜,切了兩塊牛排,艾米吃得津津有味,貝爾莎出于客氣品嘗了幾口。
魔法學院可供外人進入學習的三号圖書館的某本書上寫到過,六星魔法師可以将進食量控制在普通人的十分之一,像貝爾莎這樣的八星魔法師,随便摘片樹葉就能化成營養和魔力,完全不吃東西也沒有關系。
至于十星魔法師,目前正統魔法師隊伍中隻有一個銀隆,上一個是詹姆來克昂,形體可與魔寵合二為一,如果不受外力傷害,壽命可以達到五百年。
吃完飯正好到了午睡時間,米菲過來抱走艾米的時候,她已經在羅洢懷裡沉沉睡着了。
等人走後貝爾莎才道:“這孩子在空間天賦方面享有超能魔力,就是高出一般魔力天賦的超級能力,卡赫琳娜,你的純淨源力也屬于超能。我得回去跟銀隆彙報這件事,屏障沒探測到那道空間的存在,不如你們跟我一起回學院。”
安全起見應該這樣做,但畢竟沒遭遇實際的危險,半月來民宿生意處于淡季,反正附近沒遊客留宿。
羅洢道:“采草莓的遊客預定到了春天,我沒法關門大吉。教授,我想剛鬧了這麼大動靜那東西應該不會出現的,而且傳送陣就在田邊,陸迪又會空間魔法,我們先留在金溪灣。如果還有此類事件發生,我就抛下生意走人。”
讓幾人稍微打消疑慮的還是艾米的那番話,空間裡的東西像是在驅趕人,而不是想傷害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