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左指去的方向，其餘人瞧見河岸邊岩石縫裡插着的一段扁平鋒利的白色物體。

聖馬丢出去一個手電筒模樣的硬紙包裝的東西，滾到岩石邊，“嘶啦”一聲，裡頭擠出條幽靈尾巴，亮綠色的圓點算是眼睛。

“這是魔魂冰激淩，幹淨的野巫靈魂是淬煉魔魂的上好藥引，附近有魔物的話一點會被吸引過來。”魯麗短暫地恢複本職工作，講解道。

“你管這玩意叫——冰激淩？”丹卷左臉顴骨擡起，合理質疑。

聖馬冷色，“不得對公主殿下無禮。”

陸迪此刻無心關注他們的小心試探，望着對岸那片森林若有所思。

羅洢曾向托弗特教授打聽過空間惡魔花，對方當然認為她不過好奇罷了，說那東西喜陰喜濕，之所以屬惡魔花的一種，因為花葉需要暗黑魔力的滋養，越濃烈越好，但花心不會被污染，它的花心是空間系魔法師淬煉魔魂的天然養料。

另有傳說，空間惡魔花是魔神最愛的花朵，花中藏了别樣的世界。

按這些說法，從未面世過的空間惡魔花很有可能栖身在魔壤之地、迷障森林這種黑魔氣濃烈之地，好不容易有機會進來，想着撞運氣。

艾桑說過空間惡魔花美得不像話，甚至能化成人身蠱惑所有見過她的魔法師，一口把人吞進無盡深淵，再慢慢享用。

古魔法時代流傳着一句話，“野外的美人勾勾手指，邀請你和死神入門，隻要你自顧自走，她就不會跟上腳步。”

“喂，喂。”聽見羅洢叫自己，陸迪回過神來。

“你終于肯理我了，這幾天到底怎麼了？”陸迪趁其他人都去岩石邊查看，終于忍不住問道。

羅洢靜默半晌，擡眼很認真問道：“你那年說試着談談看，現在試好了？”

“嗯？”他一時沒理解，哪兒跟哪兒的事。

還沒來得及深問，左一聲慘叫，痛苦地轉過身，眼上多了一條閃着藍熒光的細蛇。

剛才還異常平靜的河水此刻漾起浪花，幽藍熒光攀上岸，仔細一看，全是細細長長的冒着藍色熒光的蛇。

其他人退開一段距離，丹卷甩去擊飛咒，蛇身一扭，左中了咒語，整個人飛出兩米遠，正正好摔在那堆東西面前。

眼看那群東西就要遊到左身上，魯麗大喊“守護之力，正義之神，惡魔速退”，手中的魔杖呈放射狀擊出亮光，确實有效用，死咬在左眼睛上的那條也退了。

“人來。”聖馬接力道。

一圈風把左卷起帶回到隊伍裡。

魯麗讓大家不要碰他，另一邊，剛退回河中的蛇群再次遊上岸。左痛苦地捂着右眼，腫成了蟲子窩。

陸迪心裡一陣發毛，他最怕蛇了，每次看到瓜子頭都很想遠離，礙于羅洢的情面裝作毫不在意。

“對了，瓜子頭”，他靈光一現，“它厲害還是這些東西厲害？”

羅洢左手握住右腕，道：“看左中毒的樣子，應該瓜子頭更勝一籌，不過——我前兩天惹它生氣了，不知道肯不肯出來幫忙。”

“什麼東西？你們在說什麼？快跑啊！”丹卷頭也不回地跑出十米遠，“還不走，等着被拖進蛇窩嗎？！”

“瓜子頭，你乖，任務要緊，我們要去對面。”

涼風襲來，嘶嘶聲響起，唯獨手腕上的印記沒有顯現。

羅洢緩緩走向前，撇開陸迪拉住她的手，到了岸邊，那些蛇居然繞過她且滞住幾秒，看她沒大反應才繼續遊向其他人。

陸迪見她張合嘴唇，說的是“等回去以後，我讓他跪仙人掌上說清楚總行了吧。”

不明白她的意思。

“跑！”丹卷在林中大叫。

下一瞬，一條血紅色影子速閃到陸迪等人面前，朝向蛇群。陸迪頭一回在一條蛇身上感受到了王霸之氣。

這玩意當年可是讓魔法師們束手無策，咬了人會導緻人異變的毒中之毒，隻不過在羅洢面前小蛇依人罷了。

也隻有羅洢會說它是個小朋友。

瓜子頭擡起半身，吐了吐分叉的長舌。帶頭的藍光蛇王看到它先是直愣愣地停了半分多鐘，左右扭頭，大約覺得己方數量多，想拼一拼。

“哼，找死。”

此話一出，連領頭的兩個教授也驚訝住了，魯麗看向羅洢，“你才五星，它居然能說話，隻有通過了魔神大考突破到八星的魔法師才能訓練魔寵說人話，有的魔寵在主人滿級時都還隻到隻主人可聽懂話的程度。”

陸迪并不知道這個常識，再看羅洢，她也一臉懵。

“教授，我想你搞錯重點了，我震驚的是這東西居然成為了卡赫琳娜的魔寵。”嗨雷道。

瓜子頭後仰了仰脖，猛地彈射向前，噴出大量唾液，前排一些被濺到的藍光蛇滿身化成腥紅，扭抖幾下直接消散，連屍體都沒留下。

蛇王當然也在其列，剩下的小蛇紛紛退回湖裡，原本幽藍的湖面顯出深藍色肩寬的一條道，兩邊河裡的幽藍淺了。

很明顯它們聚堆組成了過河橋，供幾人踏過。

“你們這些正統魔法師說好聽了是正統，說難聽了就是古闆，什麼都用經驗來論，世界上多的是你們沒有經驗的事。聽好了，這條河叫做螢藍夢裡特河，在已經滅亡的森森族語中是死亡歸宿的意思，不過既然我現身了，我才是這些蛇崽子的死亡歸宿。”

說話的間隙，幾人快步跟瓜子頭踏過蛇橋來到對岸。

“能聽我指教一二，是你們的好運，不用客氣。”瓜子頭扭過身，遲來一步的丹卷在“橋”上滑了一步，沒刹住車就要撞到它。

瓜子頭定定立在原地等人送死，這點微末時間，丹卷瞪大了眼掩蓋不了一絲恐懼，仿佛提前看到了死神的懷抱。

幸虧最後關頭羅洢及時把蛇撤開，丹卷身為政府軍的一名上校，此刻不懂什麼叫冷靜。

“這毒上天的玩意居然就這樣被你握在手裡！”

瓜子頭斜了個眼給陸迪，豎瞳一緊，警告的意味十足，用羅洢才能聽懂的魔寵語略說了幾句，化作魔魂進入了羅洢的身體。

陸迪滿臉問号，之前沒見它對自己意見這麼大。

到底哪裡惹到這兩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