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姥爺家住在附近,雖然他老人家早就去了,但我大舅還在。離得不遠,我去看看他。”
陳經理揮手,示意他随意。
三步溝狼禍事件至少要由A級探員處理,小孩子們就随意玩一玩,管管雞毛蒜皮的小事即可。
肖林霏爺爺奶奶家裡,肖爺爺緊緊抓着潘謹添的手,眼圈都是紅的,連聲問:“你現在過的怎麼,工作累不累,你爸爸身體還好嗎,他怎麼也不來看看我。你和你媽媽長得真像,也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二十多年,一個夢也沒給我托過,她跟小時候一樣,想要什麼都不給我說。”
潘謹添嘴角帶笑,勸道:“大舅,您看,我一回來您就難受,我下回不敢來了!我爸現在可好了,天天和一群老頭在公園下棋,都不着家。您為身體着想,别惦記我媽媽了,她肯定早早投胎了,現在估計大學都讀完了。”
“對對對,她那麼好的一個人,聰明善良,肯定能投個好人家。”肖爺爺使勁點頭,攥着外甥的手不松開,老邁的雙眼仔仔細細看着他,仿佛是在透過他看着另一個人。
“我親愛的老父親,您别吓着孩子了!”肖旭文從廚房探出頭來。
肖爺爺不耐煩的揮手,示意他不要影響情緒。
肖奶奶在廚房磨磨蹭蹭的撕洋白菜,撕菜的速度如同放慢動作。雙眼通紅,剛才看到那似曾相識的臉,她實在控制不住情緒,忍了又忍,在眼淚洶湧之前,借口去廚房幫忙擇菜,逃走了。
肖爺爺大學畢業那年最小妹妹的出生,他分配到市裡工作,爸媽總帶着妹妹來看他。他和肖奶奶談戀愛時,肖奶奶開始是要去深造,後來是忙于研究,婚禮一拖再拖,兩人直到29歲才結婚。
在那個年代,這實在算是晚婚晚育了。
那一年小丫頭正好到了上小學的年齡,肖奶奶提議接到市裡上學吧,女孩子得接受更好的教育才能看的更遠。
小丫頭在家裡住了11年。
肖奶奶要孩子晚,可以說在肖旭文出生之前,所有母愛毫無保留的給了比她小22歲的小姑子。
那個早早去世的小姑子,就像她的第一個孩子,她記得小丫頭穿小花裙子蹦蹦跳跳,也記得她吃冰棒弄一身,怕挨吵嗷嗷哭。
記得談戀愛逛公園,小丫頭走在中間,他倆牽着她的手,晃啊晃。
記得她第一次去肖爺爺家裡,兩三歲洋娃娃一樣的小女孩張着手讓她抱抱。
“哎”肖奶奶歎氣。
肖旭文裝作專心炸魚,不敢回頭看,眼睛也是酸酸的,他和小姑姑感情也很深,但都過去二十幾年了,當初的傷心早就淡了,現在他妹妹可能要走小姑姑的老路。甚至閨女…他不敢想。
關于那張宣紙上寫的40歲一定死都事情,肖爸沒敢跟老兩口說。
肖林霏姑姑雖然身體不好,但科學上确診的是精神類疾病,理論上隻要好好吃藥,控制得當,近期不會有生命危險。
老兩口一直隻是擔心閨女,積極給她找醫生治療,從沒往最壞的地方想過。
“好像東北那邊大仙兒多,托誰問問?找個靠譜的。”肖旭文喃喃。
午飯,肖旭文做了幾個菜,溫鴻雁又從飯店打包了一桌子菜回來。
八人座的大圓桌,擺了兩層滿滿當當,潘謹添笑道:“大哥,你這太客氣了,這麼多,吃不完啊。”
肖旭文給他到了一杯飲料:“吃吧吃吧,沒事的,晚上讓小霏霏回來吃,就剩不下啥了。”
“快吃快吃。”肖爸熱情的把排骨轉到潘謹添面前。
“她能吃完這麼多?”看着像小山一樣堆積的排骨,潘謹添瞠目。
“她之前好好的,非得減什麼肥,是瘦了點,這不,她說自己暴食了,連續兩天了,吃的啊,我都怕她撐死了。但能咋辦,咱能不讓孩子吃?還是得吃飯!”肖爸笑道。
“霏霏呢?”肖奶奶問。
肖爸擡筷子,示意潘謹添趕緊吃啊,别客氣。“我讓她去辭職,她去了單位說同事要和她吃散夥飯。她出去吃了。”
潘謹添陪着笑。
吃完過于豐盛的一頓飯,肖爸熱情的邀請小表弟去家裡坐坐,去他用心布置的茶室喝茶。
肖爸倒了茶,問:“現在做什麼工作啊?”
潘謹添淡定,摸摸口袋裡的符箓:“公司是做糖果批發的,我主要是搞售後服務這一塊。”
肖爸關心問:“現在工作忙不忙?壓力大不大?”
潘謹添淡定的喝口茶,腦子裡閃過巨狼張着血盆大口撲過來的畫面,道:“還好,不算忙,公司氛圍很好,偶爾出差,也是天南地北的飛。”
他頓了頓,道:“公司正好在這邊有個項目,上星期剛開展,我當時就想着,正好這個機會,我過來看看我大舅大舅媽。去年我們搬家,我爸翻出來一本老相冊,是我媽媽年輕的時候拍的,其中有很多她和大舅大舅媽的合影。我爸當時就說想回來看看,又怕睹物思人,糾結了一陣,終是沒敢回來。”
“你們搬家啦?不住在地質院啦?”肖爸問。
“這幾年工作,攢了點錢,在我們公司旁邊買了個電梯房,他搬過來,我也好照顧他。”
“也是,我姑父六十多的人了,過的多快吧。當年姑姑談戀愛,把姑父領回家,哈哈哈哈,你爸爸穿着西裝,白襯衣打了藍色的領帶,還沒進門,先給我家卸了半噸煤,晚上吃飯的時候,牙都是黑色的。”剛開始肖爸是笑着打趣,話說到最後,回憶起當年的時光,悲傷的情緒上湧,他默默端起來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