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謹添表情不變,笑容裡帶着九分虛情假意:“您的知道的還挺快,我正好回我大舅那看看,巧了,太外祖父說是想見見我大哥,老話說了,人啊,歲數越大越念着舊人,剛剛他們接來,陪着太外祖父說了幾句話。”
陳方容側過臉去,冷笑一下。
潘謹添沒想着跟他說話,向前走,想繞過去回自己房間。
“你這些話說出來,能騙你自己嗎?”陳方容擡起三角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潘謹添的表情有一瞬間僵硬,馬上又恢複正常,沒回答。
“我直說吧,你知道,你隻是中品慧根,如果不是我爺爺實在找不到繼承人,哪能輪到你繼承他的靈根。現在你居然帶回來一個有天賦的,你不怕她搶走你的一切嗎?”陳方容像吐着信子的毒蛇,聲音充滿誘惑。
潘謹添有些走神,他十歲那年緊緊的把探靈符攥在手裡,那黃色的符紙僅僅黑了一個角,太外祖激動異常,爸爸也是喜極而泣,他當時感覺手裡的符紙吸走了他全部的力氣,很累,像是盛夏時節在室外踢了一下午的足球。
肖林霏無法控制澎湃的慧根之力,驅動十張探靈符後,卻面不改色,如同大盆裡的向外傾倒的水,她倒不完嗎,她的慧根有多麼強大?
陳方容見他臉色有異,心中嗤笑一聲:還是年輕,當意識到身份地位都将沒有了,倒要看看你會怎麼做。
他接着說:“我們當初确實有不愉快的地方,我爺爺要把我們陳家的傳承給你,我不服,但是現在肖家又要來分一杯羹,不如我們聯手,趁姓肖的羽翼未豐…到時候,我爺爺的靈根該是你的,還會是你的,我陳家的産業,我替你打理,如何?”
“方容舅舅,您還是一如既往的想的長久。”潘謹添正色道。
陳方榮薄薄的唇角向上彎了彎。“小添,當年是舅舅我做的不對,都過去二十年了,我們找個時間,坐下來好好談談?”
“瞧你說的,您是長輩,說這些就客套了,我大哥那裡到底是什麼品級的慧根都不好說呢。您計劃這些,太早了。”說完,潘謹添從陳方容身邊走過去,并沒有停留。
陳方容轉身,看向他的背影,面容扭曲。
潘謹添把自己扔到沙發上,雙手狠狠的揉揉臉。陳方榮有一點說的對,太外祖父是實在沒有繼承人了,才會選擇他,他的慧根确實不夠優秀。
肖林霏表現出來的天賦,比他強萬倍。
他苦笑,如果沒有太外祖父的靈根傳承,局裡的地位,世家子們和他那本就微薄的友情,明天,可能會煙消雲散。
行李箱翻的亂七八糟,敞着口橫在木地闆上,這是三人在家裡用十分鐘收拾出來的随身衣服。
肖林霏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空調口呼呼的吹着涼風,她拉過被子,蓋住腦袋。
爸爸媽媽剛才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想讨論些什麼,又怕隔牆有耳,畢竟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完全超出了三人的認知。
最後,就擠出一句:“快睡吧,明天還有得忙。”
看表,淩晨三點了,她的狀态特别像當年高考出分的淩晨,狂喜過後,裝作淡定,月深人靜,靜靜躺在床上仍然能感受到腦子不受控制的興奮,所有腦細胞在旋轉跳躍閉着眼。
未來她會變成什麼樣的人,走哪條道路。
到了不惑之年…會不會死。
肖林霏怎麼睡着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前一刻還在用手機搜馬戲團變戲法噴火的月薪多少。
一眨眼的功夫,她感覺手被人緊緊的拽着,耳邊女子哭泣着哀求:“世成,不要走好不好,你回羅家太冒險了,娘…不想失去你。”
肖林霏仰頭看去,林間斑斓的陽光照在少年挺拔如松的身影上,俊秀的眉目間透出與年齡不相符的堅毅之色,他看向母親,眼中有水光波動,他柔聲道:“娘,您放心,我是超品慧根,姓羅的舍不得把我怎麼樣,肖将軍被他們抓住,我要去救肖将軍,你和妹妹等我,我很快就回來…帶着肖将軍一起回來。”
羅世成附身,抱抱妹妹羅雲,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我教你的都記下來嗎?”
“嗯,都記下了。”小女孩細聲細氣的回答。
“你要保護娘親哦,等哥哥和肖将軍回來了,我們一起回無盡水潭好不好。”
“好!哥哥說話算話!”
“哥哥答應雲兒的,一定會做到。”
這回的夢異常短暫,肖林霏都沒來得及感受羅雲的高興或是悲傷,夢就散了。
天剛有蒙蒙亮光。
“也許是餓醒的。”肖林霏起床時感覺天旋地轉,肚子裡空空如也,她眼前一陣黑一陣白的翻行李,還好臨走前把五包方便面裝進箱子裡了。她四下張望,沒見有飯盒型狀的容器:“算了,别用開水泡了,直接吃吧。”
潘謹添雙眼瞪着天花闆,在沙發上坐到天明,不知道為什麼,不想動也睡不着,心裡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