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火焰炸開,這妖後退躲避間還是免不了被沾染上火苗,但是這一炸,把這妖徹底給惹惱火了。
本來模糊的身影逐漸清晰——是一隻鹿妖。
那小弟子能夠扔出火符已然是黔驢技窮,如今吓得都腿軟的他壓根聽不見其他方位師兄弟傳來的話語。
而這鹿妖步步靠近,那小弟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屋外這時又傳來一聲雷響,清晰的孩童哭聲破天響起。
孟簪暗道一聲遭了,方才那弟子的一嗓子讓她意識到,這鹿妖在夜晚視力不好,隻能依靠聲音辨别方位。
而今走去的方向恰然是孟簪方才放下小女孩的地方。
而那小弟子卻是死裡逃生地松了一口氣。
他絲毫不在意那小女孩的死活,他的命可是道宗弟子的命,自然要比尋常百姓珍貴上不少的。
所以,他選擇性的忽視了師兄開陣的命令。
氣急的玄雨隻好放棄東面一角,厲聲道,“道宗弟子聽我命令,開陣!”
八卦陣在中心旋轉開來,天羅地網的金光罩下,帶着鎖鍊的聲音把鹿妖困在了中間。
三面道宗弟子身上源源不斷的金色靈力支撐着這個鎖靈陣。
孟簪趁着這個幾秒的喘息,頂着抽筋的腿爬到了掌櫃台下,她身上沾了血,小女孩見到她的那一刹那,哭得更兇了,尖細的孩童哭聲刺耳。
但孟簪臉上卻沒有半點不耐煩,将自己手心的血在衣角上擦了擦,擦得幹淨些了,才摸了摸女孩的頭,“别哭,不是姐姐的血,姐姐沒事,你躲得很好,姐姐差點就找不到你了。”
女孩被孟簪的話轉移開了視線,擡着頭怯懦地問,“真得嗎?”
“真得,姐姐要是騙你天打雷劈。”孟簪剛說完這句話,屋外又落下了一道雷聲。
給孟簪都吓得一激靈。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天就是要和自己對着幹。
孟簪摸了摸自己撲通撲通的小心髒,自己今天還是不要下承諾了。
小女孩沒有成人之間的彎彎繞繞,孟簪說什麼便是什麼了。
安撫住了小女孩,孟簪時刻關注着眼下的局勢。
說來這客棧很是偏僻,要不是這裡離涼州近,人煙稀少,孟簪也不會住在這裡。
她是偷偷從門派之中溜出來的。
包裹在路上被人偷了,防身的木劍也被妖獸叼走了。
僅剩的錢财隻夠她在這裡度過一個晚上,所幸,明日她便可以到達涼州,向門派裡的人求助了,便也不用過着這般颠沛流離,隻有上頓沒有下頓的日子。
可是眼下,孟簪覺得自己能不能活過今日還是個未知數。
雖說道宗陣法玄妙無比,但是這少了一角的陣法一旦被鹿妖察覺,攻破也不過是一時的事。
而等到被攻破的那時,孟簪也就隻能等死了。
八卦陣法是道宗獨門,倘若玄鐘沒有出事,玄雨有九分信心可以困住這隻鹿妖,可眼下,三成也沒有,玄雨咬着牙想分出一些靈力來填補東面靈力的空缺。
可是,靈力本來支撐整個陣法運轉就損耗掉了大部分,這又哪裡分得出來部分填補?
玄雨靈力一個匮盡,那鹿妖立即鑽了空子逃了出來,而陣法反彈,本來支撐靈力的道宗弟子都遭到了反噬,向後倒去。
唯一幸免的恐怕就是那位不肯開陣的小弟子了。
随着靠近,鹿妖身上的妖力壓迫地孟簪有些喘不過氣,所幸如今是跪坐在地上,不然孟簪恐怕就給這鹿妖跪了。
孟簪抱着小女孩,腦袋裡隻有一個想法:随便來個人吧!不用很強,管用就行,這一旦這妖殺紅眼,客棧全軍覆沒,以後别人給自己立墓碑都無名無姓的,孟簪覺得這樣不行,死得未免有些太不體面了。
也許是孟簪的祈禱奏效了,沒有門的客棧遠遠一個人影乘着月光走近了。
孟簪眼睛亮了,這個搖搖晃晃的身影,這飄逸的長發,這種氣度一看就是個絕世高人!
穩了,肯定都穩了!
然而,那人在進客棧前就給孟簪來了一段無實物表演,表演了如何沒有門而假裝有門的狠狠推開。
“小二上酒!”
孟簪搖搖頭,也許是錯覺,對,一定是,于是她閉上眼,默數三個數,再睜眼,入眼便是個蓬頭垢面的醉漢摸着那鹿妖的角,嬌媚地喊了句,“美人你這頭有些奇特啊,哈哈哈哈哈……”
為什麼你不笑了?是不想笑嗎?
不,是沒氣了。
孟簪看得瑟瑟發抖,鹿妖率先完成一殺後,調頭便朝自己走來,仿佛在說,别急,下一個就是你了。
龐大的黑影罩住孟簪那刻,孟簪默默閉上了眼。
在這千鈞一發、電光火石間,冒着紫色火花的雷從門口而來直直劈向那鹿妖。
颀長的少年踏着屋外悶雷聲而來,兩簇劉海被狂風吹開,露出少年眉間一點朱砂,雷光閃過他腰間挂着的令牌,勾着的雲紋走向和孟簪腰間挂着的令牌赫然相同,但又存在細微不同。
他掌心冒着紫光的雷團還未散去,所以那道雷是他劈的?
孟簪:果然,眼前的一切都是場夢。
不然自己怎麼連活雷公都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