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姻緣可是頂頂好的一門姻緣,打着燈籠都找不到,你家南錦屏若是能嫁進去,那可真是你們南家祖墳上冒青煙了。”
周南氏道:“那戶人家姓李,你們肯定聽過,鎮上的李家米鋪——前後兩個大宅子那個,他家的掌櫃,也是李家米鋪的直近親屬。”
周南氏這大氣喘的,不認真聽,還以為他說的是李家米鋪的東家。
周南氏抖着腿,繼續道:“李掌櫃一個月月俸就有二兩銀子,家裡可富裕了,我這次給你說的就是他家最小的小郎君,二十五歲,比南錦屏沒大幾歲。”
聽到周南氏說的這麼好,苗氏不但沒有歡喜,反而憂慮重重。
她自家人知道自己事,不是她瞧不上自家孩子,覺得南錦屏配不上好姻緣,而是朝代風氣如此。
庸朝男尊女卑,男子社會地位比女子高,女子社會地位比雙兒高。
雙兒社會地位最低,雖然不是奴才,但是社會兒地位也跟奴才差不多,區别隻是沒有那一張賣身契,不能随意發賣罷了。
不談皇親貴胄,就隻說尋常百姓家,都看不上雙兒,誰家好兒郎都不會娶一個雙兒做正頭夫郎,納回去玩玩還成,玩夠了随手就送人了。
要是哪家兒郎娶了一個雙兒做正夫郎,不管自身優秀與否,平白就會矮了别人一頭,少不了譏諷和奚落。
因這種種,他們村裡最窮的人家都不願意娶雙兒,去年隔壁村一個五十多歲說不上媳婦的老光棍娶了一個十六歲的雙兒做夫郎,就這樣夫夫雙方,包括村裡人還都認為那個老光棍吃了虧,雙兒占了便宜。
大多數雙兒的命運要麼就是做妾,要麼就是賣身為奴。能嫁人的,都屬于命好,有一個好歸宿了。
這種情況下,苗氏不可能自滿到認為有哪戶好人家兒郎能看上他家錦哥兒。
“那戶人家若是真那麼好,為啥娶咱家錦哥兒,可是有啥殘疾?”苗氏擔憂道。
苗氏尋思着,男方要真是那麼好,如果隻是瘸了一條腿,少一個胳膊,瞎了一隻眼睛這種不太影響自理的殘疾,也行。
畢竟要不是有缺陷的兒郎,也輪不到他家錦哥兒。
苗氏這麼問,不知道為何反倒把周南氏問不樂意了。
周南氏怒氣沖沖道:“誰有殘疾?你家錦哥兒才有殘疾!”
“啊?沒有殘疾?”苗氏試探的問道:“那是做妾?”
周南氏眼裡的不屑明顯的都要流出來了,“人家李小郎君那可是讀書人,明年下場參加院試準能得中,妥妥的秀才公。哭着喊着上趕着要給李小郎君做妾的人有得是,人家秀才公能看得上你家一個雙兒!”
不是妾,那更不可能是繼室。
苗氏皺眉,“難不成想讓我家錦哥兒做外室?那不可能,我家錦哥兒絕對不可能給人做外室,便是一輩子不嫁人,也不可能給人做外室。”
無媒無聘,說好聽是外室,說不好聽那就是妓子。
“你家雙兒又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美人,人家秀才公要養外室也不可能養他那麼醜的。”周南氏翻了一個白眼。
不是妾,不是外室,更不是繼室,這是什麼姻緣?
苗氏不耐煩周南氏繞官司了,“姨奶,你有話就直說吧。”
周南氏這才道:“人家秀才公看上的人是我家大孫女。你們也知道我家小娘生的花容月貌,傾國傾城,這不一眼就給秀才公瞧上了,非我家小娘不娶!”
苗氏困惑,怎麼聽着跟他家錦哥兒沒什麼關系呢。
周南氏得意的繼續炫耀道:“也是我家小娘心善,這不尋思着你家雙兒沒人要,嫁也嫁不出去,就想着幫你家小雙兒一把。”
周南氏的語氣,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施舍意味,“天可憐見的,也是個苦命人。”
“我家小娘願意給你家雙兒一個陪嫁的名額,跟着她一起去李家享受榮華富貴。”
說到這裡,苗氏總算聽明白了。
陪嫁不過是面上說的好聽,實際上就是沒有名分的通房。
沒事的時候陪李家主子睡睡覺,有事的時候,就為奴為婢,伺候李家上上下下一大家子。
這還不如人家正經的奴才,最起碼單純的奴才不用陪主子睡覺,還有幾兩銀子的賣身錢。而他家錦哥兒分文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