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衿感覺自己現在的心跳有點快，而且心裡有種難以描述的情感。

白色的燈光打在舞台上，映照出少年修長的身影。他抱着吉他坐在舞台中央，手指靈活地掃撥着琴弦。

輕快的弦樂聲從少年指尖流出，伴随着少年低沉的嗓音，環繞在陸之衿的耳畔。

真好聽。

她第二次在心裡這麼說。

舞台上坐着的少年正是剛才坐在八号桌的那個人。

而現在，她坐在他剛才的位置上。

也用同樣專注的目光望向舞台的方向。

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她想原來他看到的是這樣的感覺。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在意一個陌生人。

一見鐘情或是見色起意，也可能她隻是單純的覺得他有趣而已。

她感覺此刻的自己像是一位獨自離家前往秘境探索的旅人，被它朦胧而又夢幻的外表所吸引，不自覺地想要向它的深處靠近。

她其實不知道裡面會藏着什麼樣的東西。

是寶藏、亦或是危險？

可這一刻、她就是想要靠近。

——

不知從何處走來的許檸風也在她們這桌坐下了。

許檸風端着一杯色彩鮮豔的飲料喝了一口，朝舞台的方向揚揚下巴說道：

“阿炀，怎麼樣？我們樂隊新加的吉他手。”

陸炀點點頭，眼裡滿是欣賞：

“挺不錯的啊！你從哪裡找來的寶貝？他這嗓子主唱也能上啊！”

許檸風單手撐着下巴，微微笑了一下：

“是不錯，這小子武大的新生，剛高考完偶然認識的。”

許檸風說完，看了眼台上正在唱歌的人，小抿了一口杯子裡的酒：

“不過唱歌嘛，我還是更喜歡林卓那小子的聲音。”

陸炀用杯子輕輕和許檸風碰了一小下，漫不經心地說道：

“就剛剛台上那個？那小子也超不錯的！你運氣真是好的可以！”

“我也覺得。”

……

聽着陸炀和許檸風的對話，陸之衿有些微微出神。

她捧着飲料呆呆地盯着舞台上的少年。

雖然剛剛樂隊主唱唱的也很好聽，

而她偏愛少年獨特的聲線。

她一邊想着一邊喝了一大口飲料，吞咽完後她擡起頭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嗝。

“嗝——”

此時台上的少年也正巧擡起頭，與她視線相對。

她不知道少年是否真的在看她，但她就是禁不住地緊張。

陸之衿怔在原地，視線裡的少年目光朝着她的方向，嘴唇微張，一字一句唱着歌詞。

歌詞：

“你可曾 通往 那片星空——”

“我們曾說過 要一起 做夢——”

不一會，少年又低下了頭。

她聽見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

“衿衿——”

“嗯？”

陸之衿轉頭發現陸炀在喊她。

“是不是這裡太吵了，你電話響了。”

陸炀指了指她放在台桌上的手機，上面赫然顯示着【媽媽】來電。

陸之衿連忙拿起手機，匆匆跑到酒吧外接通了電話：

“喂？媽媽。”

母親的聲音像是城堡裡十二點的鐘聲，将她從虛幻的快樂中拉回現實：

“衿衿呀，你在哪兒玩？媽媽剛下班，要不要我來接你們？”

陸之衿有些心虛地回答道：

“我和阿炀表姐在武大這附近玩，一會就回去了。”

“好的，那你們早點回來吧，你們太晚在外面不好打車，别讓家裡人擔心呐。”

她聽出了母親的言外之意：盡快回家。

十八歲之前的陸之衿從來不會對父母的要求說不，但今天她的心裡有些猶豫和不舍。

她想要再争取一下：

“媽媽，我再在外面多呆一會可以嗎？”

母親似乎正在下樓梯，嗒嗒嗒的腳步聲像是踩在陸之衿的心上。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母親的聲音才又重新出現：

“可以，但不要太晚，過會爸爸也該回來了，如果不好打車就讓爸爸來接。”

“好的媽媽，我知道了。”

——

陸之衿挂完電話回到酒吧内時，舞台上已不再是剛抱着吉他彈唱的那個男生了。從陸炀和許檸風的交談中透露出現在似乎是之前樂隊的主唱單獨在演唱。

看到陸之衿，陸炀笑着問她：

“怎麼了，姑姑叫你回家了嗎？”

陸之衿淡淡地點了點頭，然後沉默看向陸炀，眼神似是在詢問。

陸炀笑着繼續問她：

“那你想回家了嗎？”

陸之衿的視線透過陸炀看向她身後的舞台兩側，隐約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麼，但她就是不想那麼快離開。

好像隻要在酒吧裡待久一點，就有什麼不一樣的事情會發生。

陸之衿搖了搖頭說道：

“不太想。”

陸炀揚起手打了個響指：

“那咱就再多呆會。”

許檸風也靠過來附和道：

“是啊妹妹，等會演出結束了我還打算讓樂隊的人幫你過生日呢！”

陸之衿其實有點抗拒，但是一想到有可能有機會和那個少年再次接觸，她又有點心動。

在她十八歲的人生裡，她第一次生出了叛逆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