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賽場上傳來比賽勝利的喝彩聲，操場遠處的夕陽也漸漸露出了眉角，陽光灑在少年們的身上，落地長成斑駁又細碎的剪影。熾烈的呼吸間、少年風華遠勝餘曛，一切都不留餘地地自由生長着。

——

籃球賽後，陸之衿和何川的關系變得微妙了起來。

每次高數大課課前何川都會給她帶上一瓶果汁，陸之衿偶爾也會給他準備一點零食。

有時候陸之衿遇到難解的高數題，她也會找何川問問解題的思路。她發現何川幾乎沒有不會的題目，怪不得是會每堂課都早早到教室搶坐第一排的學霸。

高數課課間向來是睡覺的重災區，教室裡成片成片的學生趴着補覺。

而陸之衿一般會選擇走出教室上個廁所，然後洗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下。

有時，她會遇到何川也剛好要上廁所，兩人走出教室後還會相互打個招呼。

然後陸之衿便盈着笑慢悠悠地走在前頭，何川也心照不宣地跟在她的身後，兩人一前一後走到拐角處上過廁所後再一起走回教室。

有次陸之衿照例出門上廁所，何川并沒有起身，她隻好自己在走廊上漫不經心地走着，腦海裡反複回憶着剛才上課的知識點。

她洗過手準備走回教室時，遠遠在教室門外看到了何川正在和一個女孩交談。似乎交流還蠻愉快的。

陸之衿的心幾乎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情窦初開的少女，最容易被喜歡的人撥亂了心。

他隻是站在那裡，笑着和别的女生說了幾句話，她便心慌得不行。

他和她在說什麼？

他為什麼對她笑？

陸之衿知道在一段還未成形的情感生活裡，很容易有誤會、焦慮以及情緒上頭的時刻。

一見鐘情的人所有的付出和在意都是在豪賭，在拿自己的滿腔熱情去賭一個不确定的人是否會愛她。

但是陸之衿從沒覺得後悔過。

她在這條路上繼續走着。

她看到了少年，少年也看到了她。

她想揚起笑和少年打個招呼，但在經過少年的身旁時，她聽見那個少年對那個女生說話。

“謝謝關心，我會處理好的……”

陸之衿下意識地收回了自己想要打招呼的手。

她又退縮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退縮的原因。

她隻是想快點走回教室吧，快上課了。

——

劉夏覺得自從周三上完課後陸之衿就開始變得很容易煩躁。

具體是哪節課開始的，她也不太有印象了。

但總之，陸之衿最近不太對勁。

她剛剛叫了陸之衿好幾聲，她才堪堪應答，明明隻是在刷手機，這麼專注嗎？

“衿衿，走吧。”

劉夏約好今天下午和陸之衿、陳年一起去圖書館查找小組作業的資料。

三人一邊閑聊着一邊朝圖書館的方向走去，劉夏和陳年正津津有味地交換着一部新出的動漫電影的八卦，陸之衿跟在兩人身邊安靜地聽着，時不時也能搭上兩句。

走到操場附近時，陸之衿不自覺擡眼朝裡面望了一眼，她随口說道：“等會回來就直接打完校園跑吧？”

身旁的兩人紛紛說好。

陸之衿轉過頭，發現何川正和林卓交談着從綠蔭小道前方不遠處向這邊走來。

她下意識低下了頭，随即又想：不是，我幹嘛躲他？我又沒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于是她昂起頭，正常地與舍友們交談着前行，視線卻是刻意避開了前面的少年。

“诶？”林卓拍了拍身旁的人，興奮地說道，“川哥，這不是陸同學嗎？好巧啊！”

恰好打上照面，雙方都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嗨！”

“嗨。”

打過招呼，何川低頭看着陸之衿避開的眼神，微微皺了眉。

短暫的沉默過後，何川看着她嘴角抹開一絲笑意，少年明亮的眼睛裡流露出示好的意味，他輕聲開口問道：“陸之衿，球隊今天友誼賽，你要不要來看？”

陸之衿淡淡地抿了抿唇，擡頭看向少年的眼睛：“不了，要去圖書館。”

“好，那下次再見。”

少年微涼的聲音如清風拂過耳畔，陸之衿感到有一絲難過，但她說不上來。

她也禮貌地笑着和少年們道别，轉身繼續和舍友們朝圖書館走去。

劉夏在她身旁着急地拉扯着她的手腕，不解地問道：“衿衿，你不是喜歡他嗎？為什麼拒絕啊？！”

陳年在一旁饒有趣味地看完全程，居然也贊同地點了點頭：“是啊陸之衿，這是個好機會啊！”

陸之衿慢慢歎了口氣，仰頭看着被樹蔭遮擋住了一大半的天空、緩緩地說道：“我是喜歡他，但喜歡就隻是喜歡而已。”

“我的世界又不是圍着他轉的。”

說罷，她又朝劉夏她們揚起一個俏皮的笑，神情裡還帶點楚楚可憐的意味：“我和你們說好一起去圖書館的，你們不會要抛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