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别動!”
韓子問輕輕撕開許檸風當時随手貼在傷口上的創可貼,許檸風不受控制地輕微抖了下。
傷口其實比她預料的要長不少,連創可貼膠粘的部分都印上了暗紅的血痕。
韓子問半跪在許檸風的面前,面無表情地撩眼、輕輕拿棉簽為她清洗着脖子側邊那已經半結痂的傷口。
許檸風被韓子問這副乖巧的模樣給吸引住了,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戳了戳韓子問的臉頰、問道:
“生氣了?”
面前的人不回答。
許檸風扭動脖子朝前湊近了一點,她不滿地說道:
“哎呀!這有什麼好氣的啊?”
“被劫持的是我,受傷的也是我,結果現在要哄人的還是我?”
韓子問正在替她塗抹碘酒的手頓在半空,他直直地凝視着因許檸風的扭動而重新從她頸間迸出的血珠,他很用力地在平複着自己的呼吸、不想對她發火。
但隻看了那傷口片刻、他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韓子問感覺自己的心口被生生剜去了一塊,他克制着心底不斷生長出暴戾的因子、問出口的聲音發澀:
“許檸風,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死掉?”
這極度陰冷的語氣凍得許檸風背後一哆嗦,她瞬間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午後。
她斂去了眼角的笑意,用指背輕輕勾起韓子問的下巴,她剛想說些什麼,隻見韓子問看向她的眼神幾近乞求、發聲的嘴唇也微微顫抖着:
“從十年前,到現在……”
“都沒有什麼能夠讓你動搖的嗎?”
許檸風輕柔地笑了笑,語氣堅定:
“有。”
許檸風俯身吻上了他戰栗的唇角。
唇齒相纏,用力到像是要将彼此融進骨血、卻也還是不夠表達人們心底的愛和恐懼。
——
本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過了,誰知第二天早上大家醒來發現手機上各種渠道都在傳播着關于酒吧昨夜的醜聞。
大多報道其實都是不實的編造,但個個都還描寫得繪聲繪色的,好像真有幾名記者當時正在現場圍觀着一般。
比較火熱的幾個标題大概是:
“鹽午酒吧持刀傷人……”
“WeWellooo樂隊打人……”
甚至有的直接演化成了——
“某不知名小樂隊因不滿粉絲送禮直接持刀傷人!”
“武城小酒吧内含黑|惡勢力,堅決抵制!”
本來WeWellooo樂隊在網上也隻不過是小有名氣。但網絡上的人、沒幾個真想管你的是非黑白,有熱鬧就看是了!
大部分網友的态度都是吃瓜指責,有部分武城的網友則紛紛揚言今後要避雷鹽午酒吧和WeWellooo樂隊。
更有甚者,義正言辭地當起了網絡審判官:
[要我說這種酒吧就應該倒閉掉,又是打架又是持刀傷人的,還能開在重點大學的旁邊?]
網絡鍊接上的各種帖子,配上的隻是一段五秒鐘的酒吧外視角的視頻。看得出有人在打架、也看得出有人持刀,但所有人的臉都模糊不清,隻能隐約看出鹽午酒吧的布局。
網上的樂隊粉絲也炸開了鍋:
[我靠,我剛粉上就塌了?]
[前天才買了他們的EP!問:現在能退嗎?]
[不是我說你們要不要這麼跟風啊?視頻裡也沒看見拿刀的人傷人啊、而且我看用身體擋住那幾個持刀的人才更像是我們WeWellooo的人好不好?]
[就是啊,視頻看着也模模糊糊的,明顯是偷拍吧?我就不信酒吧沒有監控!坐等打臉!]
[唯一一個女生鐵定是許檸風了吧!她拿刀對着自己酒吧裡的服務生欸???好可怕!]
[不管怎麼樣,酒吧這種地方就是是非多!大家最好别碰!]
……
網絡上不計成本的流言像一場流行病毒一樣迅速在所有人的視線裡發酵了起來。
陸之衿第二天剛好是上早課,鋪天蓋地的謠言在網絡上飛得正興的事情還是劉夏課間關注到提醒她的。
“衿衿啊,這怎麼回事?”
“什麼時候,WeWellooo樂隊火到這種全網關注的程度了?”
“我記得他們上一次發視頻在網上也隻是小範圍的火吧?”
陸之衿瞥了一眼劉夏手機上五花八門的報道,她也打開手機随便在社交網站上翻了翻,基本上都是一些片面的捕風捉影、但卻能把事情的真相歪曲得奇形怪狀。
陸之衿皺了皺眉,打開聊天框順手給何川轉了一個鍊接。
“昨天晚上明明不是這樣的!”
劉夏軟趴趴地湊了過來,好奇地問道:
“衿衿,你昨天在酒吧啊?你沒事吧?”
“雖然我是不太相信網上寫的這些東西,不過很明顯他們這是被人搞了吧?”
陸之衿将昨晚發生的事情大概地和劉夏闡述了一下,劉夏還想多問兩句,奈何上課鈴已經打響了。
兩人隻好把心思重新放回到課堂上來。
昨天陸之衿走得早,沒跟去警察局,她是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不過聽何川睡前給她打電話的情況,感覺處理得還蠻順利的。
今天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陸之衿一整堂課下來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不過她還是盡力讓自己投入到課堂中去。
下課鈴一響,她連忙打開手機點進和何川的聊天,對面隻回了簡單的兩句話:
【沒事,你專心上課】
【下課再來酒吧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