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妍的車停在小區的時候正好6點。

她邊下車邊給李越回複：沒什麼，就是感覺有點疼。

宋妍一路麻木地走回家。

她感覺自己現在就像一個行屍走肉。

毫無知覺。

她感受不到周遭的一切，仿佛自己和整個世界都隔了一層，世界看不見她，她也看不見世界。

她無法感知。

亦無法伸手觸碰。

宋妍機械般進了家門。

她直接走進了廚房，像往常一樣倒了一杯水。

她端着水。

一路走到客廳。

直到水撒到她的手上，她才意識到水倒得太滿了。

宋妍把水放在茶幾上，自己也坐在沙發上。

就這樣過了半晌。

宋妍拿起手機打開和李越的聊天界面。

宋妍：可以進你房間拿一顆藥嗎？

對面像是正在忙。

遲遲沒有回複。

宋妍控制不住自己，她感覺自己體内像是有一股神秘力量牽引。

就這樣，她站到了李越卧室門前。

她迫切想要知道真相。

想知道自己這幾個月來是不是被人戲耍的白癡。

宋妍感覺眼淚都要被憋出來了。

真相那麼明顯，但是她還是想要親自求證，想要跟李越問個清楚。

問他為什麼要戲耍自己。

她把手放在了門把手上。

停頓了幾秒，她又放下。

重新坐回沙發上。

茶幾上的手機閃爍着呼吸燈，不知何時有了新的信息。

宋妍拿起手機看，是李越的信息。

李越：我馬上回家。

宋妍還想打字，她想說快點。

卻發現自己的手是顫抖的。這種顫抖一點點蔓延到全身。

宋妍感覺自己體内跑出了一隻怪獸，這個房子是囚禁怪獸的牢籠，怪獸無發洩之處，隻能沖宋妍叫嚣。

宋妍窩在沙發上，她抱着自己的頭。

一種鑽心入骨的疼痛正在侵蝕着她，讓她生不如死。

突然。

一陣狂風大作。

風灌滿整個客廳，宋妍抱着自己不敢擡頭。

這是野獸的嘶吼。

窗簾被風吹起打到了茶幾上的水杯。

水杯被打碎在地。

水濺的到處。

終于，風停了下來。

過了很久。

宋妍才敢睜開眼。

她不确定野獸是否已經離開。

宋妍嘗試着鼓起勇氣去關客廳的窗戶。

就在她顫顫巍巍向窗戶走過去的時候。

一道怪異晃眼的光出現在她眼前。

緊接着是一聲尖銳刺耳的雷鳴聲。

宋妍一下子縮在地上，她把自己抱緊。

野獸沒有走。

野獸在懲罰她。

要不然，入了冬的天怎麼還會電閃雷鳴。

手機也在這個時候突然詭異響起。

像抓住救命稻草般。

宋妍抓起手機。

她直接按了接聽。

宋妍攥着手機：“喂。”

這頭是駭人的驚雷。

電話那頭是粗重的呼吸聲。

宋妍窩着沙發和茶幾的縫隙中，她擦了把眼淚，重複道：“喂，是誰？”

就在這時。

電話那頭說話了。

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是宋妍逃了這麼多年都沒忘記的聲音。

“宋妍，老子終于找到你了，你個畜生，你枉為人，這麼多年你就算死，你也要給老子付贍養費，你敢不出庭，你信不信老子直接找到你家去……”

宋維虎含糊不清地話語中帶着濃重的酒氣，他在那話那頭大聲地咒罵着。

宋妍把手機稍稍拿遠一點。

原來，那頭野獸不是她的臆想，而是真實存在的。

風雨越來越大。

雨水借助風力直接吹到宋妍的臉上。

宋妍感覺自己的眼淚糊滿了整張臉。

她整個人窩成一團，對着手機說：“你去起訴。”

“老子當然會起訴，我告訴你，我要你今晚就死，我要你活不過今晚12點，你就是個災星，把你媽克死了，現在又要了作踐我……”

“……”

宋妍聲音裡沒有了生氣：“你怎麼知道我媽……”

“我怎麼知道？”宋維虎說，“我為什麼不知道？”

“所以你知道了，”宋妍聲音很平淡，“但是你也沒有來是嗎？”

宋維虎還在電話那頭，中氣十足叫嚣：“我就要看看你們在外面怎麼自生自滅，我說怎麼着，不還是死了嗎？不是死路一條嗎？你把你媽害死了，你知不知道，你怎麼還能活？你就應該也去死……”

宋妍整個身體都莫名地松懈了下來，她看了眼窗外，依舊的電閃雷鳴，怪獸似乎無處不在，而她也避無可避。

耳邊的咒罵沒有停下。

“我現在跟死了……”她輕輕說，“有什麼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