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澤目光炯然,緊盯成喬:“故此你認為,君王該如何行事?”
“須知君王身負一國之重,擁有至高權力的統治者,不受幹撓地行使統治權,依法行事,不徇私情。又能幽冥不測,像天一樣宰制一切,此乃術的妙用。此外,還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控制着人們的生殺予奪,這是勢的作用,此三者缺一不可,皆帝王之具,因此我認為需得三者合一。”
“彩!”不知哪位看熱鬧不嫌事大,成心想讓嬴恢難堪,當場叫了聲大大的好。
底下不少人雖不敢當面如此大不敬,亦忍不住面帶贊許,對這位新來的小公子表示後生可畏。但見證新學霸的誕生是次要,更重要的是狠狠打了不可一世的嬴大公子的臉,這可比聽這麼一通深奧的聖賢道理好玩多了。
蔡澤亦拈須,唯獨嬴恢臉如土色。
這下顔面盡失,自诩不錯的功課被一個小弟弟搶了風頭,偏這還是跟他有世仇的子弟。
……是可忍,孰不可忍?
學堂發生的一切,隔日就被蔡澤全部一字不落地禀報給了嬴稷。
他語氣有些激動,很有一種老師發掘到學生才能的成就感,并且這股興奮也影響到了禦座上的老秦王。
嬴稷撚須,意味深長地看向面前神采飛揚的臣子,颔首道:“那愛卿認為,寡人這玄孫的回答如何?”
蔡澤俯首:“公子乃天生大才,雖然年紀尚幼,卻能有如此悟性,實乃大秦之福。”
嬴稷微笑。
全場隻有一旁侍立的安國君卻是不以為然。
自家那孫子什麼德行,自己能不知道?
多半是有什麼伴讀在那當參謀軍師,不然以那小子平日不務正業的秉性,能說出這樣一番見解屬于是天上砸塊大石頭下來了。
他臉上的表情全被秦王盡收眼底,才過了半晌功夫,馬上就有幾個寺人匆匆跑來。
“報——報秦王,鹹陽城外……天降異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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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真的掉了塊大石頭。
望着地上深有好幾尺的隕石坑,所幸沒有砸到人,圍觀群衆成喬表示天助我也。
甘羅咬耳朵:祖先神給你制造的異象,怎麼樣?
系統總算是做了件人事。
成喬心情舒暢,又偷眼去看爺爺安國君的表情。
巧合……當然是巧合。
安國君在心裡寬慰自己,捋了把長長的須髯,面上并未有什麼神色變化。
他叫來身旁華陽夫人的弟弟陽泉君芈宸:“你以為這天象有何寓意?”
陽泉君心道腦子被驢踢了才會往難聽了說,朝姐夫拱了拱手,道:“宸以為,此乃大吉之兆。”
“如何大吉?”自古以來彗星多被視為不祥之兆,安國君心知如此,可畢竟不願承認,試圖向妻弟找個安慰。
陽泉君見姐夫不依不饒,為了不被一屁股踹回楚國,自然要絞盡腦汁要想個說辭哄他。
“聞得秦王近來派遣桓齮、蒙武兩位将軍伐趙,這異象不偏不倚降臨我鹹陽地界,豈非是上天護佑我大秦将士凱旋?”陽泉君眉毛也不動,馬屁信手拈來,“佳音一來,趙國必行割地,安國君您隻需靜候坐擁廣闊疆土即可。”
這種場面話也就圖個吉利,安國君剛想一笑了之,卻不防坐下馬被陽泉君這通馬屁熏了個軟趴,險些四腳朝天掀翻了一把年紀的太子爺。
大秦公子隻要不是缺胳膊少腿,多半自幼弓馬谙熟,安國君當機立斷勒緊缰繩穩住身形,下了馬,頂着一衆驚慌失措的目光,驚道:“怎麼回事?”
衆人忙來檢查馬匹狀況,從馬的毛發翻檢到臀部,結果很不幸,有個懂些相馬術的高人伏地:“禀太子爺,這匹馬怕是腳上生了附骨,疼痛難忍,因此驚了太子之駕。”
答案顯而易見,一匹跛了腳的馬,和神箭手眼睛長翳了沒啥區别。偏這還是安國君從胡人那用百镒黃金換來的上品好馬,平日如影随形,怎麼舍得愛馬遭此重創。
“可有人會醫治?本君必有厚賞。”
衆人面面相觑,能看病是一回事兒,可治又是另一回事了,說的可比做的簡單。
半晌過去,還是無人響應。
成喬和甘羅兩個躲在人堆裡,趕緊戳了戳他:“你能不能上?”
“我又不是禦馬監。”
成喬召喚好友頻道:“喂喂喂。”
估計造反這活實在不好幹,大家都摸不了魚,等了半天才有個ID叫朱低煦的玩家好友上線回複,頭像閃了閃:【哪位?】
“嬴政他弟。”
對面肅然起敬:【高難度,在下自愧不如。】
“你那邊怎麼樣?”
【好聖孫剛出生,抱他的時候尿全滋我脖子上了,老爺子在那看着,我又不敢揍他,你那有什麼特殊情況?】
“有沒有什麼《醫馬方》之類的書?”
【還真有。老爺子沒事就愛帶兵去蒙古探探路,我沒事就愛給馬治病,上次順帶着偷了禦馬監幾卷。】
“拿來。”
【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