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刹這次沒躲,頗為無奈地回望他。
她沒說假話,百裡晏川發間的味道于她而言很是沁人心脾,隻是嗅一嗅,她血液裡的暴戾因子像是得到了撫慰,都平和了許多。
耀眼的紅日已越頭頂,他們今日一戰激烈酣暢,節奏頗快,打到尾聲也才過了半日而已。
閻刹不再廢話,提刀進攻,她今日必須要殺百裡晏川以絕後患。
百裡晏川接下她的招式,卻有些吃力,隻得節節落敗,身形也跟着不斷後退。
閻刹攻勢愈發猛烈,外溢的殺意令她面目猙獰。
“叮”,乘其不備,玄黑長鞭抽在百裡晏川手背,寒魄劍脫手而出。
他速度極快地擰腿一踢,将閻刹手中的彎月刀也踢飛了。
閻刹眼神都未挪動些許,任由那彎月刀脫手而飛,左手長鞭一甩,牢牢卷住百裡晏川的腰拉向自己,長鞭松開的同時毫不留情地一踹。
白色身影從半空中猛然跌落,擦着沙地一路緩沖才停住。
百裡晏川心髒狂跳,朝一邊悶聲吐出一口血,血液滲透入細沙中結成血團。
他的落點是一座沙峰頂端,從此處望出去,壯麗廣闊的大漠風光一覽無餘,遠處天空籠罩着一片烏雲,卷着一團龍卷風接天連地,這在南境是一種時常發生的特殊景觀。
好風景配上百裡晏川無力反抗的模樣,閻刹的心情終于舒爽了幾分。
她甚至懶得召回自己彎月刀,而是彎身撿起斜斜插在黃沙中的寒魄劍。
寒魄劍十分反感她的觸碰,不斷發出劍鳴顫動劍身企圖擺脫她的掌控。
閻刹垂眸掃一眼手中劇烈反抗的寒魄劍,靈劍皆具有一定靈性,可這寒魄劍分明是開了靈智,上回對戰還不曾如此,想必他在北冥的這段時間,經曆了一番奇遇。
她霸道地鎮壓住寒魄劍,将劍鋒逼近百裡晏川的頸喉,而越靠近,寒魄劍便越抗拒,她咬牙握劍刺下。
劍身反射出刺目的日光,百裡晏川不禁閉上眼睛。
鋒利的劍刃磕在堅硬似白玉的皮膚上,閻刹蠻狠地用力,寒魄劍刺破百裡晏川自動凝成的冰玉盾,在他喉結邊劃開一道口子,鮮血瞬間湧出。
可就在這時,寒魄劍無法忍耐自己傷害主人,更為劇烈地掙紮,驟然掙脫閻刹的掌控,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刺向她。
沒有人掌控的靈器對閻刹來說構不成威脅,她用長鞭絞住寒魄劍,丢在一邊。
她決定親手了結百裡晏川。
此時的百裡晏川虛弱地半卧着,秀麗的長發散落一地,還有幾縷鬓邊的碎發被汗打濕,卷着貼臉側。
與昔日那個高高在上的冷傲仙尊截然不同。
閻刹一面欣賞一面伸出手,就在指腹貼上百裡晏川下颌的一瞬間,他蓦然睜眼,琥珀色的琉璃眼瞳冷冽淡然。
“你非殺我不可嗎?”
閻刹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愣了一瞬,抿唇答道:“是,情勢所緻。”
話音被風吹散,她收攏手指,不再拖延時間。
白皙修長的大手倏地抓住她手腕,不知哪來的力氣扯開她的手。
“抱歉,不能如你所願。”
在被拽着雙手拖出去的同時,她聽見他說了這麼一句。
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被百裡晏川帶到龍卷風邊緣。
地上的黃沙都被吸入了龍卷風中,四周沒有着力點,她想踩着百裡晏川離開,又被他拽住腳腕,狂風将他們一口吞入。
遮天蔽日的暗雲夾雜着雷電,風暴内部殘沙肆虐,迷蒙了閻刹的視線。
她幾乎睜不開眼,整個人不停翻滾在龍卷風中,叫人頭暈目眩。
她努力控制住身體,有規律地随着氣流上下擺動,待神思清明了些,勉強睜開一條縫觀察四周。
修為高深的大能可移山填海,以她現在的實力要出去不是難事,可這也意味着她主動放棄殺百裡晏川。
閻刹艱難地在風沙中搜尋,眼簾内閃過一絲白,她眼疾手快地撈住這片衣擺,與百裡晏川扭打起來。
兩人武器皆失,在這不穩定地情境中,大部分的法術都用不了,幾乎隻能肉搏。
狂風亂作的旋風中心,紅白身影沉默地交纏扭打,百裡晏川并不戀戰,隻想擺脫她。
然而閻刹手腳并用,攻擊的同時死死纏住他,不讓他有逃跑的機會。
百裡晏川長發披散着,如同濃密的水草,一半纏在閻刹身上,與她的馬尾打成結。
火焰在閻刹五指尖壓縮凝成利爪,抓向百裡晏川的頸喉,他用勁一擰,火焰利爪偏離方向,在他背後留下五道深深的灼痕。
百裡晏川不甘示弱,手掌化作冰刃狠狠劈下。
閻刹直接用手接住,掌心流出血液,很快砰地燒成了一團火,帶着暗勁鑽入他體内。
霸道暴戾的火焰在他經脈中肆虐,他悶哼一聲,白皙的臉色更顯蒼白。
占了上風,閻刹卻更肅然正色,她體内充盈的法力正如潮水般消退。
碎嬰的時限,要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