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賣貨人僅給了他一個取件碼,說告知前台即可取貨。
周夏飛車趕至辦公樓,把車子停好了就朝裡沖。
一樓乃是個寬敞的大廳,此刻正籠罩在一片黯淡之中。原來馬裡亞納州最繁華的鬧市區也停電了,目前大廈僅能靠柴油發電機維系一部電梯上下,等上樓的隊伍少說也有二裡長。
周洲決定從安全通道走上去,幸好樓道裡的綠色警示燈仍亮着,他能清楚看見每一層防火大門上的數字标識。
直到看見碩大的數字“13”,他沒多想便推開了防火門。
沉重的大門在他背後慢慢合上,展現在眼前的是籠罩在輝煌燈火裡的辦公區。
但要定睛細看,才能發現裡面并沒有一個人,除了電流的嗡嗡聲,丁點人聲也無。
此情此景不由令周夏放緩腳步,輕輕走近前台——仍然沒人。
天花闆以及牆壁上所有的射燈、壁燈都明晃晃地亮着,整個樓層看上去就像座巨大迷宮。
不是說停電了嗎,這裡還真是燈火璀璨啊。
周夏在遲疑中剛走了幾步,便聽見天花闆上傳來一個男聲:“你是誰?”
應該是保安或者物業,可四下裡根本看不到任何攝像頭。
周夏沒有理會那聲音,而是自顧沿着牆壁走了一圈,想要找人詢問究竟。
說好的前台怎麼不見人影呢,他應該找誰取貨?
這層樓是回型結構,他快回到原處時才發現右手大門1306的室内好像有動靜。
他敲下門,裡面沒反應。
因見這門虛掩着,周夏立即推門而入:寬大的會議室内亮着燈,桌上的咖啡杯還在冒熱氣。
哪知他還沒站穩,頓覺後脖子一緊,有人用胳膊勒住他脖頸小聲道:“誰?”
周夏剛罵了句“你祖宗”,隻覺得那胳膊明顯又收緊幾分,他被勒得快要喘不過氣了。
情急之下,周夏奮力用右臂肘擊那人小腹,對方生生受了一下,手臂的力道頓時變小。
周夏對彼此的實力有了初步估算,立時便和對方厮打起來。
哪知那人仗着身高有優勢,兩手猶如罩起隻鐵籠,既不放他,也不容他轉身,把人困在了裡面。
周夏和他糾纏半晌,才察覺到那人戲弄的意思更甚。
漸漸地,驚懼變成了惱羞成怒。
之前物業詢問的聲音又傳來了,這次分明嚴厲許多:“保安速去13樓,懷疑有陌生人非法闖入。”
身後的男人好像和周夏很熟稔似的,輕聲問:“你怎麼跑這裡了?”
周夏反踢那人一腳,不客氣說:“爬上來的啊,不是說大樓停電了嗎?”
“你以為停電了,安保系統就會失靈?”那人發出“哧”的一聲冷笑。
哎,這聲音有點熟悉,不正是那個誰嗎?果然,冤家路窄,又是他。
不過此刻陸世風顯然沒心情繼續打鬥,先沖周夏做個“停戰”手勢,這才示意對方跟着自己朝會議室套間走。
周夏心說我隻是來取個貨,怎麼就成了非法闖入呢?
于是他在陸世風後不甘道:“沒看到走廊上有攝像頭,保安怎麼發現的?”
陸世風明顯對這裡很熟悉,他一邊走一邊解釋:“走廊牆壁裡裝有毫米波雷達,直接全樓層覆蓋。這種雷達陣列能偵測到人體的速度和位置,隻要稍微和授權目标不一緻,後台就會發出警告。”
“那你怎麼沒有被發現?”周夏好奇地問。
“這不快了嗎?”陸世風反問。
說完這話,他推開套間内一扇不起眼的小門,示意周夏進去。
周夏起初還以為這是個雜物間,哪知道朝裡看一眼才發現裡面竟是個長廊。
别說窗戶了,連燈都沒有的那種。
此刻,那深不見底的黑暗,正猶如墨團般氤氲其中,好像馬上就要從裡面張牙舞爪地撲出來。
周夏警覺道:“你先進去!”
陸世風“哼”了一聲先進去,周夏這才随後跟入。
沒走幾步,一扇又窄又矮的小門便現身在路盡頭。
周夏還在猜測這門後是不是還有走廊時,陸世風卻開始在門上摩挲起來。
終于,一扇電梯門寂靜無聲地打開了,裡面的微弱光線在烏漆嘛黑的走廊裡挖出條光道。
周夏見陸世風弓腰邁入,也跟着他步入了這架有些過于袖珍的電梯。
看上去它根本不情願承載太多人。
陸世風很快揿下牆壁上的唯一按鈕,笑問:“知道這是什麼電梯嗎?”
不等周夏回答,他便道:“路詩客的逃生電梯。”
聲音裡有種難掩的輕蔑。
這是不是意味着路詩客有很多仇家,所以才特意給自己留了個安全通道?
想到這裡,周夏忍不住抱怨說:“我又不是賊,為什麼要和你鬼鬼祟祟地走這條路?”
陸世風看他一眼,緩緩道:“因為你連累了我,所以必須和我一起走,懂嗎?”
望着他那張戲谑多于冷漠的表情,周夏不由想起剛才在13樓他對自己的戲弄,好容易才控制住繼續和他對打的念頭。
他想:既然總裁當初修這個是為了跑路,那麼電梯的盡頭應該是方便開車逃走的地方。
比如,地下車庫?
這時電梯停了下來,明顯已經下降有一段距離。
陸世風連按幾次按鈕,大門卻紋絲不動。
周夏這才留意到這電梯其實有些年份了,天花闆角落裡有蜘蛛網和灰塵,牆面也有油漆剝落。
隻是剛才急着進來,光線又昏暗,他沒有注意到而已。
現在,電梯就像一個年久失修的鐵籠子,還是個無法開啟的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