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夏問星河:“為什麼删掉那個議題,哪裡非法了?”
沒想到答案和他最初的猜測完全不同。
星河說:“凡是和路詩客有關的現在都算非法議題,社區都不能談。”
咋了,首富都仙逝了,還不許人議論?
星河解釋:“哦,你沒聽到有關路詩客的謠言嗎?有人說他詐死,消息最早是從保險公司傳出來的,估計路詩客生前買過巨額壽險。”
周夏叫道:“嚯,我懷疑你是隻猹,因為你永遠都有最新鮮的瓜吃。”
星河發來一個“苦笑”的表情包才說:“如果我不删掉相關議論,塔克集團的公關部就會出很多比特币向海德拉購買匿名發言人的真實身份,我當然能拒絕,但别的黑客肯定會接單,到頭來名譽受損的還是暗網。”
說完這話,星河似乎覺得意猶未盡,又補充了一句:“盡管有人說他變态又狂妄,我還是很尊敬路詩客,這樣的天才死了真是人類的損失。”
因為不想再去網吧的緣故,周夏在靈車車廂裝了個電腦顯示屏,它可以随時拉出使用,還配有牆面回音壁,這樣遊戲玩起來音效體驗也更好。
現在他這車子與普通屋子也沒啥太大區别,除了洗澡和廁所需要仰仗外界,其它的隻要充好電、加好油,根本不用擔心突發停電,想到哪裡都可以,真是舒坦得不得了。
而且從早到晚,隻要他想,就能在森林或者海邊聽到各類鳥叫蟲鳴、浪聲海風,甚至感受風雨中猶如小舟般的搖曳。
這些都是住在車裡的精妙之處。
這天周夏沒任務,就貓在車廂用新顯示器看直播,内容乃是“埃爾斯教授在飛行器上的日常”,主辦方是塔克集團,說是為了讓大家了解飛行途中的細節。
原來常人在太空環境下待久後,他們的肌肉量會有所下降,骨密度也會降低,視力更是退化得厲害。這也就意味着,當他們好不容易經過将近200天的飛行抵達火星後,極有可能會因為飛行器着陸時的猛烈撞擊而受傷,導緻接下來的任務無法完成。
因此如何健身、保持身體機能,就成了宇航員在飛行途中特别重要的任務。
隻見直播鏡頭中的埃爾斯教授,先是用充氣袖帶給需要鍛煉的肌肉加壓,解釋說這樣能改善肌肉狀态,防止萎縮。然後他又不間斷地用各種儀器測量自己的各類生理指标,比如人體微生物群落、肺功能測試、耳壓觀察。
由于通訊距離過遠,即使有最先進的星際互聯網傳播訊号,地球這端看到的所謂直播其實都是滞後的畫面,而且時有卡頓出現。
但即便如此,也阻止不了大家的熱情,圍觀網友不停地通過直播間的字幕表達着虔誠的歡呼,用五花八門的榮譽詞彙表達着對埃爾斯的崇敬之情。
以至于畫面一度被密密麻麻的字幕充滿。
周夏發現真的有很多人對火星移民寄托了猶如宗教般的希望。
也許他們看火星,就像躊躇滿志的畫家看着空白的畫布那樣,覺得人類或者說自己,将來隻要換了顆星球就能擺脫在地球的不如意,就能重新起航,像幾百年以前那艘“五月花号”那樣。
于是忍受眼前的種種不堪都變得有意義了?
可周夏凝視着鏡頭裡分辨率很高的埃爾斯,還是不能說服自己他真的就是教授本人,自然也就無法體會到網友們的熱枕和瘋狂。
他既不是留守派,也并非移民派,他隻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真相,而不是别人灌輸給他的。
據說謊言講了一千遍就會變成真理,也許有一天當他的大腦重複接受那些訊息後,真的就會推翻當初的親眼所見,相信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實?
電腦突然發出“笃笃笃”類似于敲門的聲音,應該是海德拉裡有他的“好友”上線。
星河是全天候在線上的,那麼剛上線的人應該就是須叔。
一想到那個暴躁的老頭又要查閱自己學習進度了,周夏連忙第一時間關掉直播,正襟危坐起來。
真奇怪,哪怕不用面對面,見了當老師的人,他還是有點怯,可能是最近自己淪為學渣的緣故。
須叔效率很高,一上線就開始點評周夏的作業,說:“你做題目真的很有特點,很暴力。”
周夏得意道:“對我影響最大的數學家是法爾廷斯,在攀登數學高峰中碰到一座山,别人會是爬過去,或者找一條近路走走,但他是用推土機将山推平了或者用炸彈給炸掉,完全是用力量來做的,他那種力量型的數學思維讓我很欽佩。”
須叔不動聲色地問:“然後呢?”
周夏笑道:“然後我就決定用愚公移山的精神來模仿他!”
須叔不屑說:“你哪是愚公移山?分明是愚公炸山!”
周夏厚着臉皮說:“老師你是在誇我嗎?”
須叔歎口氣:“你說是就是吧。”
周夏早就發現了,他和須叔讨論題目的時候,和對方的智商差距已經到了,自己不理解他為什麼能理解,他不理解自己為什麼不能理解的地步。。。。。
果然,不一會須叔就說:“本來想教你純數,但純數這塊都是反直覺的,起碼是絕對違反碳基生物的思維。算了吧,你哪有那麼大内存。”
周夏不甘心問:“内存?你說我腦容量嗎?”
須叔回複了個“嗯”,這才說:“大腦和身體一樣也分耐造不耐造,也有個運行速度上限,如果你很努力可能會提高一些,但進步不會太大,除非換内存條。”
周夏早就習慣了被這老頭虐,隻好說:“謝謝老師安慰。”
須叔突然發來一個哀怨的表情,說:“我頭好疼,好無聊。”
“要不你去打會兒遊戲?”周夏試圖推薦些好玩的給他。
“我不玩那種弱智的東西,總是赢沒意思。”
須叔今天情緒好像不高,過了一會兒又問:“撫摸一隻貓是什麼樣的觸覺?我都快要忘記了。”
難道老師是一隻福瑞控?周夏讨好地說:“要不送你隻毛絨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