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顯然并非長久之計,總不能一直派人守在這裡吧?
指揮官想了下,開始聯系漁業部門求助,不一會兒,海面上就氣勢洶洶地趕來了五艘漁政船!
原來它們打算合力驅趕小鲸魚們到深海,領頭的船長更是把船底的螺旋槳開到了最大,因為鲸魚不喜歡螺旋槳的聲音和氣泡。
騎手裡的做過漁夫的那個人,望着近海轟轟烈烈地驅鲸行動,小聲對周夏道:“在海裡定位鲸很難,但它們的鲸歌可以在水下傳播數百英裡,我知道一些漁船上安裝了聲學記錄器,可以通過數據識别座頭鲸的歌聲,聽說這些年它們的栖息模式變化很大,特别喜歡聚集在洛克島附近,而且總朝錦山那個方向成群結隊地遊弋。有漂流的遊客說他們還在河裡見過幾隻小鲸魚。”
要不是周夏曾在通向錦山的大河裡見過鲨魚,真會以為眼前的人在吹牛。
難道是他的金手指又發揮了作用,周夏這次幾乎确切感受到了鲸魚們的痛苦,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鲸魚是來求死的。
他知道這種動物大腦很發達,能感受到恐懼、憂傷、歡樂等諸多情緒,而且有種群、部落的概念。
可惜他也搞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樣的事件,又有多痛苦,才能引領它們一批批地想要沖上海灘,尋求生命的終結。
漁政船忙碌了一會兒,效果不大,漁政船上的人向指揮官說最好有人潛水到海裡,幫忙引領下這些小鲸魚,它們不大會傷人。
潛水戲鲸魚?這項水下作業,聽上去有點危險。
騎手裡有人問:“加多少錢?”指揮官報了個數目,騎手們無人應征。
周夏環視周遭,心說這麼大的一支隊,竟然沒一個敢下水的!
作為隊長,必須要身先士卒。想到這裡,他大聲道:“算我一個!”
他開了頭以後,也有幾個人陸陸續續地報名下水。
潛水服什麼的都是現成的,他們很快就換好了。
一開始周夏還有點怯,由于水的浮力大,剛開始被放下海的時候,他身上被加了不少負重,讓人有種被沉屍的錯覺。
不過當頭頂被海水覆蓋的一霎那,身邊的各種雜音頓時消失,安靜的海下世界一瞬間令他覺得:值!
周夏注視着教官的手勢,開始憋氣往下沉。
陽光從頭頂穿透水波,聚集成一個發散的光束,映射着水下的珊瑚和水草,隻有水波的蕩漾聲在耳邊緩速傳播。
遠處的小鲸魚們看到他們,果然緩緩跟上,并随着他們徐徐遊弋。
突然,遠遠的,在藍色的海水裡,有一個灰色的影子在遊蕩,不疾不徐而來。
原來是一條成年的座頭鲸!
水下的人不由都減緩遊速,好觀察着眼前的龐然大物。
那鲸魚靠近了周夏,距離之近,他都能看得到它身上的藤壺。
它圍着他,輕輕搖動着尾巴,還發出了鳴叫聲,好像訴說着什麼。
那一瞬間,恐懼把周夏凝固在原處,時間好像被按了慢放鍵,他除了屏息凝氣,什麼也做不了。
那種視覺沖擊力真是,簡直像一面會移動的灰色巨牆圍着自己打轉!
慢慢的,周夏注意到那座頭鲸的眼角似乎有淚水,它們從凸顯到滴落入海,非常緩慢,如同電影裡的慢鏡頭。
啊,鲸魚在流淚,那珍珠般的淚水!
他的緊張感慢慢緩解,留心到鲸歌就像是人類在吹口哨,而且,好像還真的很有曲調呢。
這個發現真的令他很激動,以至于忘記了恐懼,開始激動地揮舞着四肢,回應着鲸魚的旋轉。
突然,暴躁的引擎聲響了起來,應該是漁政船想驅逐這隻碩大的巨獸。
座頭鲸也感受到噪音,猛然向水面的漁政船仰面沖了過去!
周夏心想:完了完了,大鲸魚還是發動了攻擊。
哪知眼看座頭鲸都要撞上了漁政船,它卻突然減緩速度,僅僅是貼近對方,很優雅地打了個旋兒,又用身體在上面“輕輕”蹭了一下。
這頭巨獸竟能将慣性收發自如,實在是靈巧至極。
原來人類的大型船隻對鲸魚而言就是個天然的癢癢撓、刮藤器,鲸魚很喜歡通過身體與船身的摩擦将藤壺刮下來,但沒掌握好力度的話,很容易造成人船兩翻。
漁政船瞧見它離自己那麼近,吓得連忙降速後退。
周夏在水下目睹螺旋槳離去,這才松口氣。
沒想到那大寶貝不知道不放心還是怎麼滴,一個勁地圍繞在他身邊,并試圖将他護在胸鳍下。
因為距離太近,他的潛水服被藤壺連刮出好幾道劃痕。
周夏被它突如其來的舉動吓得愣了許久,它是在和自己玩嘛?
念及于此,他試圖伸手輕撫眼前的巨獸。
哪知人家根本不是這個意思,它一直将他往漁政船邊領,最後幹脆直接用頭将人頂出水面。
直到周夏爬上船闆,那鲸魚才放心的拍水離去。
随即,座頭鲸帶着幾隻鲸魚寶寶,遊向了深海。
漁政船上的工作人員目睹全過程,笑道:“人魚先生,鲸魚在海裡經常結伴嬉鬧,玩性大發時會将其它生物追趕頂出海面,可能它見你在水裡撲騰,誤以為你在與它玩耍。”
人魚先生?其它生物?周夏默默地接受了這些稱謂。
他總覺得那頭鲸魚的所作所為并不象遊戲,它似乎别有隐情,想要和他說些什麼。
可能它對他真的太溫柔了,就像一個老友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