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看看其餘的樓層是不是有人,可以暫時乘個風涼。
他們上樓的那部電梯需要刷卡,隻能走安全樓梯。
推開八樓厚重的防火大門,一股涼意湧來。
寂靜的樓道裡,安全出口牌子發着綠色熒光,把樓道間微微照亮。
還有個像煙霧報警器一樣的東西發出滴滴滴的聲音并閃着紅光。
他摸索着下了一層樓梯,才發現七樓的防火門推不開。
他又朝下走了一層,發現也推不開,而且連走兩層都沒有見到數字标識。
真不行隻能步行至一樓大廳,記得那裡有座位,而且能夠一眼看到外面的來客,麗莎待會回來也不會找不到人。
他不知道又朝下走了多少層,隻覺得走了很久很久都沒到一樓,久到讓人心慌。
但每扇大門都打不開,越走越覺得此路甚是怪異。
每一層長得都一樣,讓人覺得永遠走不到盡頭。
難道走進結界裡面去了?
他掏出手機想打電話,先看了下時間,13點55分。
周夏頓時心裡一緊,心說我剛下樓的時候才13點25分,這樓再怎麼高,我也不至于半個小時下不去吧?
他想打電話,卻發現這裡并沒有信号。
不對勁兒啊,就目前來看,他已經看到了九次大門。
難道他完美錯過一樓,已經跑到了地下室?
他停下腳步,伸頭朝下張望:微弱的燈光下,可以看到下層樓的防火門是敞開的,離門不遠處有一張病床,上面鼓鼓的似乎還躺着人的形狀,床邊挂着很多像是檢測儀器、吊水管之類的東西。
周夏不由打了個寒顫,一股涼氣從頭滲到腳底,整個背脊都是冷的。
他本能地轉身就朝樓上跑,彷佛後面有一隻無形的手要把自己捉回去一樣。
就那幾米的距離感覺跟過了一個世紀一樣漫長,腦海裡蹦出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包括死亡。
他也不知道又朝上跑了幾層,看見一扇防火門後透出些微亮光,便撲過去伸手朝門上去推。
門竟然被撞開了,他在跌跌撞撞中收不住腳,整個人朝前撲了好幾步。
整個人好像跌落到一個巨大的山洞那樣,因為這層樓明顯比頂樓高出很多,地面還鋪着厚地毯,觸感猶如草地。
他四下打量,天花闆沒有主燈,吊頂裡鑲嵌着一串串頂燈,它們潑灑出柔和的光圈,籠罩着下面大小不一的玻璃瓶。
既有一米多高直徑半米的粗壯玻璃瓶,也有煤氣罐大小的瓶子,還有可樂瓶大小的玻璃罐。
裡面毫無例外地都是各類,屍體。
而且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全部是雙頭或者多頭動物。
有貓,狗,羊,小型的鲨魚,鳄魚。
起初周夏還能鎮靜地巡視,直到後來看到了一具,小孩子的屍體。
準确點說,那是個雙頭幼兒,身體保存得的很好,皮膚吹彈可破,兩隻腦袋各有半邊面頰聯在一起。
他們的五官皆栩栩如生,眼睫毛根根分明,猶如蝴蝶的翅膀般,覆蓋在眼睑處。
看上去就好像睡着了,輕輕一聲咳嗽就能将他們喚醒。
可即使如此,望着泡在福爾馬林裡的諸多雙頭生物,周夏能聯想到的卻是超市裡賣的冷凍火雞。
洗幹淨褪好毛,裝在真空袋子,放在冷凍室,硬邦邦、冷冰冰。
不會在這裡重遇阿焰吧?
她難道也被劫持到了這裡做成了标本?
安靜的展覽室裡,周夏心髒狂跳如擂鼓。
這地方不大,走廊是環形的,他隻要再走幾步就能回到出口。
于是他加快了腳步,可沒走幾步,突然就呆在原地不動了。
面前的景象吓得他頭皮一炸,内心深處噴湧出來的驚悚感,瞬間把他淹沒了。
原來矗立在正當中的,乃是隻三米多高的巨型玻璃柱,天花闆上的璀璨燈光都圍繞着它,宛如照耀着舞台上最閃亮的明星。
柱子裡是一條灰色的巨蟒,它被泡在玻璃柱中,猶如一根擎天巨柱般從天而降。
它尾巴倒懸,接近地面的地方,有九隻蛇頭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十八隻碧綠色的眼睛環視着周遭。
也就是說不管你從哪個方向看,都躲不開它的注視。
周夏以為自己眼花了,數了好幾遍,确實是九隻蛇頭。
海德拉,這世上真的有海德拉,盡管隻是一條已經死去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