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十分鐘後,飛機才穩定下來。
全自動飛機确實比較簡單,以至于周夏有閑心朝窗外瞄了幾眼。
遠處,閃閃發亮的是水域,磚紅色的是老城區的屋頂們,樹蔭則是一團團濃黑的綠,像西蘭花的花球。
突然,風景變模糊了,原來是飛機鑽進一大團厚雲中。
人被裹在雲層裡,猶如在濃霧中穿行,視野完全被困住。
還好很快又鑽了出來。
陸世風的聲音傳來道:“目的地是錦山。”
那地方都是廢棄礦山,空曠的地方多,即便炸彈爆炸,也不會對居民造成任何影響,不至于引起恐慌。
飛機剛使出老城區,隻聽見佩姬大聲喊道:“二十五分鐘到了,我盡力了,諸位!”
陸世風道:“好孩子!”
周夏原本還想問他搞定沒,見他臉色不太好,忍住沒吭聲。
之前捆綁卡琳娜時,從她後腰口袋裡拿出隻小巧的白色衛星電話,現在派上用場了。
隻見陸世風打開電話的“ON”,裡面立即傳來一個男聲:“卡琳娜,我是保爾,你還好嗎?”
陸世風回道:“她和我們在一起,很好!”
保爾反應敏捷,馬上就将所有的事情前後貫穿起來,問:“用障眼法的是你!為什麼幹涉我們的活動?”
陸世風笑道:“因為我不喜歡有人質疑我的技術,論壇上最開始和我吵架的人是你吧,你做黑客倒很有一套。”
保爾“哈哈”幹笑數聲,說:“原來是‘太陽’,你真得沒有硬件支持,騙了我二十分鐘?”
“不對,是二十五分鐘!”佩姬不滿地喊。
陸世風繼續着之前的對話:“你也算得上能力卓絕,僅次于我。”
保爾有些哭笑不得,聲音随即轉為警惕:“我現在就能引爆炸彈,不怕嗎?”
陸世風淡定道:“炸彈在警察那裡,我和卡琳娜在一起,你引爆,我就殺掉她。”
那邊沒出聲,機艙裡也沉默一片。
周、陸兩個人都明白當務之急在于拖延時間。
隻是誰也吃不準,保爾究竟有多在乎同伴的生命。
情急之下,周夏腦子裡突然閃過一頁焦黃的紙張,上面的數學公式以及“鈾”、“核彈”等字眼,顯得尤為突出。
靈光閃現間,他立即從陸世風手裡接過手機,輕聲道:“保爾,你的原子彈設計公式有錯誤,按照目前的數據模式,你會永遠陷在死循環裡出不來,永遠得不到爆轟波的正确數據,如果連這些數據都沒有,你怎麼用計算機來模拟爆破?無非是癡人說夢罷了。”
保爾駭道:“你是誰,你怎麼會看到那些資料?”
周夏沉靜地說:“我不僅看到了,而且記下了。”
邊上的卡琳娜聽完他們的對話,手腳開始掙紮,估計想辯白。
陸世風見狀立即撕下她嘴上的膠布。
果然,卡琳娜大聲道:“保爾,我沒有給他看任何機密文檔!當時火勢已經很大了,他根本不可能有時間詳細審閱。”
陸世風掐着點,一等她說完,立刻又用膠布貼上她的嘴。
保爾那邊保持沉默,估計在揣摩這件事的可信度。
周夏誘惑他說:“我可以把截圖通過網絡發給你。”
這下保爾再沉不住氣,吃驚道:“什麼截圖?”
“人腦截圖”,周夏回答:“大腦掃描文字後,即便沒有用主觀意識進行解讀,但還會把它以圖片的形式進行短暫留存,以便後續解讀,隻是我比較特殊,我的大腦能直接把這張圖通過網絡傳出來。”
保爾冷不防來了句:“‘毒藥’是在你那裡嗎?”
他單刀直入,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之情。
周、陸對視一眼,後者在飛機儀表盤上稍微撥動幾下,對同伴又做了個“噓”的手勢。
周夏察覺到飛機正在緩慢下降。
他不想否決保爾的疑問,但也不想滿口承認,吊住保爾的胃口拖延時間才是正理。
就在他的沉默中,保爾不依不饒追問道:“你是不是買到過一部二手手機,黑色的?”
周夏心中一凜,确實,始作俑者就是那隻黑色的二手手機。
任何談判中,都忌諱暴露自己過多的心思,否則很容易被人牽着鼻子走。
從保爾接二連三的追問中,周夏立即捕捉到對方的情緒,趁機道:“我已經把截圖發在海德拉數學版塊了,半分鐘後删掉,可以去确認下它。”。
那邊又沉默了。
十幾秒後,佩姬對周夏道:“我在海德拉捕捉到了來自衛星互聯網的信号。”
周夏用大腦回答:“他很謹慎,再說已經吃過一次虧了,這次肯定換了新的波段,和□□的波段不一樣。”
保爾的聲音重新響起來:“确實無誤,想不到毒藥真在你那裡!”
周夏趁熱打鐵:“要不咱們做個交易?你把炸彈解除,我把‘毒藥’給你。”
“哈哈哈,”保爾一陣大笑:“小朋友們原來想當英雄。可‘毒藥’是認主的,它的功能已經附着在你身上了,所以你開的條件對我沒有吸引力。”
保爾對‘毒藥’的性能實在太了解了,以至于陸世風對他的身份,有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想到這裡,他伸手關掉衛星電話說:“我們已經成功的吊起他的胃口,他現在要用那顆炸彈和你博弈,暫時會讓大殺器保持安靜。”
眼看飛機離地面越來越近,甚至連車庫大門上的紅漆都看得一清二楚。
四周并沒有别的居民區,也沒有任何商業,舊房子看上去很像工人們的廢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