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周夏再次睜眼,才發現這一覺睡得特别長,已經是中午了。
心情說不上好,甚至有些蔫蔫的。
他剛翻下身,隻聽見一陣“叽裡咕噜”的聲音從肚子發出來。
記得以前有次太忙導緻餓肚皮,後來又忘記吃飯,結果隻覺得心灰意冷,人生了無生趣。
後來飽餐一頓,立刻鬥志昂揚。
估計現在也是餓過頭了。
這時隻聽見邊上也是類似聲音,轉過頭一瞧,那人剛醒。
然後便是兩人互望,你看我,我看你,僵持了大約5秒鐘後,那人起身道:“我去弄點吃的——你有老公幫,可我沒有。”
周夏立即捉住他胳膊朝床上又拉,笑道:“行,現在就讓你有!”
陸世風笑道:“呦,這是要造反嗎?”
周夏越發來勁,奮力把他拖回床上道:“對啊,我不僅有造反的精神,也有造反的武器!”
兩個人又在床上打鬥了一番,陸世風讨饒道:“不行不行,真是餓了,我得先去弄點吃的。”
周夏趁他忙,爬起來從冰箱裡摸出來點瘦肉打算喂金剛。
那小家夥見他來了,把頭歪成90度盯着人,看上去實在可愛。
周夏忍不住慢慢把手伸進鳥籠。
嘿,沒想到金剛這次不叨人了,還縮着脖讓他摸腦袋。
而且摸着摸着,它眼睛還半阖起來,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周夏戀戀不舍地摸了一會,這才把肉撕給金剛吃。
他突然覺得心裡有點膈應,好像有一個疑問,之前沉入大腦的深處。
現在空閑了,它又躍躍欲試的想要冒出頭。
但他一時半會根本想不起來究竟是什麼問題。
隻能一邊喂貓頭鷹,一邊搜刮着腦海。
其實他從昨天回來以後,就覺得心裡有事兒。
那尚未解答的題目,如同一塊頑固的石頭,橫亘在心裡拒絕消化。
他回顧了一下,家庭,工作,安全?都不是。
看看廚房那個忙碌的身影,也不是。
一切都安然無恙,一切都剛剛好。
人生中再沒有像現在這個階段,那樣令人滿意的了。
這時隻聽見陸世風咳嗽一聲,說:“你小心它變臉,還把手伸進去?”
照他的話來說,人總是一廂情願地想把人類的情感模式套在自己和野獸、猛禽甚至AI之間。
但禽獸就是禽獸,AI就是AI,就像我們和手機再形影不離,誰也不會、也不該愛上自己的手機吧?
周夏忙道:“好我知道了,會小心的。”
再看餐桌——那人絕不誇誇其談,“弄點吃的”就是字面意思,并不是做飯。
面包、雞蛋、果醬、麥片,反正人能吃的,他都給一股腦端了出來。
兩個人狼吞虎咽哄飽肚子,周夏才道:“我有個問題想知道答案。”
陸世風笑道:“這麼巧?我也有個問題,你先。”
周夏不假思索道:“昨天飛機門為什麼那麼容易被卡琳娜推開?”
陸世風說:“你不會一直在想這個吧?”
周夏搖頭說:“不是,我就是籠統地覺得某個步驟不大對勁兒。”
陸世風丢塊面包屑在嘴裡,像是在斟酌着什麼,半晌才道:“飛機門是我‘無意間’打開的,主要是為了方便她自尋死路。”
當時,衛星電話已經炸毀,他們沒辦法告訴保爾自己在錦山,隻有她死了,才能暴露飛機的定位,保爾才會投鼠忌器,不去引爆炸彈。
周夏又道:“你擔心‘毒藥’這一個談判砝碼不足夠牽制他,想趕緊增加第二個砝碼,對吧?”
“對,”那人立即道。
周夏沒吭聲:其實他認為從技術角度,有很多種辦法向保爾公布飛機的方位,不一定非要犧牲卡琳娜。
這個沉默讓陸世風捕捉到對方的某種情緒,他直言不諱道:“怎麼,你在憐惜那個女人嗎?還是責怪我沒有及時向你解釋?”
周夏道:“都不是,隻是覺得她有點像一個我的老朋友。”
陸世風瞥他一眼,從嘴裡吐出兩個字:“阿焰。”
周夏連忙點頭道:“就是她!”
看來這并不是他一個人的感覺。
确實,卡琳娜眉宇間的淩厲、絕決,還有倔強,都令人想起阿焰。
那個消失在暗夜的小夥伴,每次想起,周夏的心裡仍舊難受。
他道:“我打算把咱們掌握的有關保爾的信息都告訴博士,你覺得怎麼樣?”
陸世風搖頭說:“沒必要,萬一連帶着你和毒藥的淵源被暴露?恐怕會引起麻煩。”
也對,那麼至少要把保爾在海德拉購買黃餅的事說出來。畢竟在周夏看來,私自研究核武器,哪怕成功幾率不大,對公共安全的危害也很大。
陸世風看上去有些意見,但最終還是改口了:“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