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回到寝宮,由貼身的侍女幫忙卸妝。
侍女道:“您備選的夫君已經選好,明天都會送進來,大婚那天就看哪個最有福氣了。”
将軍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眯着眼睛問:“一下子招攬那麼多,她們會說我是個荒淫的人嗎?”
侍女忙道:“不,奧爾曼将軍,您不需要情情愛愛,但确實需要很多屬于自己的子嗣,您也無需介意她人的想法。”
将軍想了下,笑道:“她們對我的臣服都源于對我能力的恐懼,隻要這個就足夠了。”
周夏此刻還留在原地,見那些高種姓不是喝得酩酊大醉,就是調戲舞姬,他便開始慢慢朝外退。
初步聽下來,薩特本的臣民自打出生就上繳了生育權以及交佩權。
隻有獲得女王的恩準,才能開啟婚育模式。
他上線前的世界裡,很多國家的年輕人早就因為生活壓力過大,主動并自願地放棄了生育權。
可每一個種族在資源足夠的條件下,後代數量越多,才會擁有越多的思考方式。思維的多樣性正是種群智慧的基礎。
一個有數億人口的大國比一個僅有幾百萬人口的小國,在教育水平和經濟發達程度近似的情況下,前者誕生科學家的幾率自然比後者更高,科技進步的速度自然也更快。
線下世界絕對不會倡導薩特本這樣的繁衍模式。
因為繁衍還有一個别名叫:永生。
而在綠洲,據他所知,很多人口聚集地都有不同程度的計劃生育。
畢竟生存艱難,多養一張嘴對于父母而言總是負擔。
它早就像思想鋼印那樣,烙在了每個原生質人、數字人的心頭。
周夏有點懷疑他所看到的薩特本,其實并非人類國度。
難道她們是蟲子?
他記得中學生物課的老師曾感歎過“如果創造之物能反映創造者的天性,那麼我們可以說,神真得很喜愛星星和甲蟲。”
因為地球所有動物中,有一半是昆蟲。
“你是誰?”一個聲音突然傳入周夏耳中。
他腦海裡的畫面乍然間轉變為許多雙狹長的複眼,密密匝匝地堆積在一起,眼珠子都凝視着同一個方向。
有人發現了他!
周夏想立即從引擎裡退出,已經來不及了。
他腦子一下膨脹許多,瞬間有種頭部快要爆炸的感覺,好像被灌注了大量的信息,所有的思緒完全被占據。
想趕緊收回搜索,可來不及了。
隻聽那個聲音繼續惡狠狠道:“剛才在書房就發現你了,趕緊滾,别讓我再看見你!”
信号被截斷,畫面中止。
周夏驟然從床榻上做起來,額頭和脊背上都是冷汗。
他聽出來了,那是紅衣侍衛柳博夫的聲音。
回想起那密密麻麻的眼睛們,有密集恐懼症的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看來,薩特本真是一個和昆蟲息息相關的城市。
周夏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天就亮了。
清晨他按照江玉珀的提示,獨自來到城門口。
哪知這麼早,城門附近已擠滿了人,主幹道更被擠得水洩不通。
原來一列浩大的車隊正在緩緩進城,主車隊全部都是四人擡的布辇,每張上面都坐着個男人。
他們身上挂着紅絨花,手裡捧着一隻陶瓷罐子。
罐子裡大約是蜂蜜,隔着老遠周夏就能聞見裡面的香甜。
沿途很多人聞見這味道,更是如癡如醉。
昨天夜裡見過的優青和左卿,則在車隊最前方騎着高頭大馬,步辇後還有大量排列整齊的女兵、男兵。
周夏遠遠地看見自己的披風和那些護衛的男兵一樣。
他連忙把衣服脫下,又裡外翻了面,這才擱在臂彎。
江玉珀為了送他出城,也費了不少心思。
他一邊朝前走,一邊留心市民們的評論。
大家夥都在議論那些人的長相和身材,原來這些人是将軍備選的夫君,會在大婚那天各展雄姿。
表現好的話都能入選,否則結局就是群滅。
有人說這一批男人都不如之前的白衣男長相标志,可還是拿到一罐蜂蜜作為聘禮。
有人立即解釋,說許多條件優越的男人都想辦法抹掉名字,然後再通過特殊的渠道聯系貴女,有偷偷結婚的,還有被包養求庇護的。
“現在的人膽子可真大啊!”一位老婦義憤填膺道。
“何止這些呢!”某位中年婦女接口道:“現在的女孩什麼事都敢做,有的想辦學校,還有人提出什麼共和制,都怪馬姨的那些書,把年輕人給教壞了!”
大家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周夏原本趁亂可以渾水摸魚,直接逃離薩特本。
可他出城前留了個心眼,多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城門今天查得很嚴,一個個又是看牙齒,又是看手掌,每個人都要接受守門士兵的盤問。
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便裝作若無其事,詢問一個剛進城的人:“阿婆,今天盤查得怎麼那麼緊?”
阿婆的牙齒都快掉光了,說:“将軍府的一個男士兵趁着送親溜走了,除了幾個城門要搜,城裡的每一戶人家都要挨個接受稽查。人數不齊的話,所有随行的士兵和軍官都會被牽連。”
真是倒黴,這樣一來他不僅出不去,也沒地方能躲了。
周夏望着逐漸遠去的車隊末尾,統共有四個人,現在缺了一個角。
他心裡頓時有了主意,立即一路小跑跟在後面。
趁着長長的隊伍轉彎時,他把披風翻過來迅速披上,補位站上那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