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伊在懷疑中，一手扶牆，一手拉着萊夫人，隻聽見腦海中響起一個女聲：“思想傳遞的速度雖比不上光速，卻也不會有任何的延遲，來吧，孩子們，讓我們随心所欲地安靜交流。”

孩子們？充其量也就兩個人啊，難道牆也被計算在内了？奇伊想。

都到這個份上了，周夏唯有亮明身份，順着奇伊的肢體把思維傳遞了出去：“兩位，我該怎麼幫忙出力？”

奇伊聽見腦海裡傳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男聲，他驚得剛想哇哇大叫，奈何手掌那邊突然被攥得很緊，萊夫人的聲音同時傳來：“噓！”

随後隻見她面無表情，嘴唇更是一動不動，底氣充足的聲音卻源源不斷地從他腦海中傳來：

“奇伊，你很害怕選擇嗎？

奇伊試着用她這種無聲的交流方式表達自己：“假如某個局面有賴我挽救，一旦失敗了，将有很多人和事毀在我手上。憑什麼要我承擔這種可能的後果哇！”

萊夫人不動聲色說：“我懂，你們AI隻在可控、可測的範圍内行動，哪怕蟻族也是如此。而星河也必然是策劃許久，有了足夠的退路和支持，才敢踏出造反這一步。”

她循循善誘的語調，令人摸不透意圖。

周夏曾試圖窺視她的心靈，卻發現根本也無法穿透它，他讀不透對方的情緒、意識。

她既不是AI，也不是動物。

直到這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認萊夫人很可能比自己強大許多。

萊夫人微微一笑，似乎對他的企圖心有所察覺。

她繼續說：“這裡最薄弱的環節就是保安，最強悍的人就是佩姬。所以隻要解除掉保安的武裝，佩姬肯定會去解決星河。”

周夏接口道：“星河被人瞄準後，伊曼肯定會去手解決女男爵。”

萊夫人笑意更濃：“所以，我的朋友奇伊，你來解決保安怎麼樣？這可是我們三個一起做出的選擇。”

不等其餘人等回答，萊夫人又說：“周，你讓牆裡的電燈開關暫時失效，接下來我就會幫你現身。咱們開啟直播鍵，繼續決賽，至于結果嘛，我将拭目以待！”

周夏忙道：“萊夫人，為什麼幫我？”

這也是奇伊迫切想知道的答案。

盡管極其希望趕快結束這場談話，萊夫人卻知道絕對不能着急，這個看不見的年輕人必須好好對付，她可不希望把釣魚線繃斷。

她和盤托出，緩緩道：“我在你身上下了賭注，你赢了，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

星河見剛闖進來的兩個人魔怔似的一動不動，摸不清楚他們在那裡作什麼。

他臉上不由顯出堅決且冷酷的表情，好像在說“我等不及了，哪怕萊夫人在，我也要試一下”。

可他剛舉起一隻手，一股黑暗立刻籠罩這裡。

“砰”、“咚”“劈裡啪啦”的雜音響起，每一聲都又短暫，又刺耳。

霎那之間，所有的人都感到一片黑暗，壓抑地簡直令人喘不過氣來。

周夏腦海裡，狂亂的念頭不斷滋生:“這是死亡嗎？和我以前體會過的并不相同。”

他的心理活動仿佛激起了回聲，一個嘶啞的喉嚨說:“反正我還活着。”

那是奇伊的回答。

周夏大大松了一口氣，脫口道：“那就好！”

佩姬叫道：“你是誰？屋裡怎麼多了一個人！”

周夏忍不住逗她：“在一些古老的傳說中，死亡之後還有生命。”

佩姬冷笑：“哦，是你。”

周夏低聲呼喚：“伊曼?”沒有任何回答。

奇伊也附和着問:“伊曼，發生了什麼事？你倒是說句話啊!”

“我還活着。”伊曼的聲音傳過來，卻不知為何變了調。

周夏問:“你還好嗎?”“馬馬虎虎，”他說。

随着這句話，周圍重新亮了起來，隻不過相當黯淡。

星河不見了，套間的門敞開着。

保安垮作一團，像一堆被廢棄的雜物。

而奇伊正蹲在他身旁，研究他的頭顱。

察覺到衆人的目光，他才擡起頭來，望着周夏和伊曼小聲說：“這個人被我殺死了。”

昏黃的燈光下，電流在他雙眼裡發出“滋滋啦啦”的噪音，蕩出一圈圈的漣漪，看得人頭暈眼花。

周夏輕聲問：“你這算哭嗎？”

“我殺死了一個生命，難道不該哭嗎?”奇伊毫不掩飾地承認他的多愁善感。

不過此刻的女男爵還有一息氣息，周夏可以清楚感覺到她的表層意識，這層由“畏懼”“憂郁”所構成的意識，被整整齊齊地碼在那裡，明顯是被植入的。

它曾經能控制着女男爵情感中最小的波紋，後來就像雨天的腳印，變模糊了，但還存在。

在這個表層之下，還埋藏着一個原本的自我--貪财和猶疑。

隻能說那個改造她心靈的人，手法太純熟了。

怪不得女男爵那麼畏懼，不敢遵循星河的命令開啟直播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