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從下船,到落地,這人一直睜大眼四處張望,彷佛難以置信自己的努力竟都打了水漂。
直到後來,他竟朝地上一坐,歇斯底裡地喊了起來,還不斷用雙手去扯自己的頭發。
有人剛想過去勸阻或是安慰,隻見他兩眼一翻,身體朝後倒去,口中不停地吐着白沫,像一隻癫狂的螃蟹在不停吐泡泡。
大家交頭接耳,紛紛議論這人的心理素質實在是太差了。
周夏疑惑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這個選手他認識,還聊過好幾次,看着特别健談開朗。
憑他識人的眼光,一點也沒察覺出對方的心理防線這麼脆弱。
佩姬則叫人趕緊把那選手擡走。
人們很快就把這個可憐的家夥抛在了腦後。
瑞秋這才有機會跑到周夏面前道:“我看了直播才知道,你們原來是這種分組賽制,真得太好了,正好可以隔絕别有用心者的害人心思。”
伊曼問:“什麼害人?”
瑞秋聳肩道:“法老啊,專門針對周隊的?”
周夏問:“你怎麼知道的?”
瑞秋眼中露出迷茫神色,然而嘴上卻說,“我就是知道。”
說完這句話,她心煩意亂地搖了搖頭,仿佛要阻止某種想法在腦中生根。
她又道:“周隊,你得冠軍的話,應該會被原點首席接見的吧?”
周夏點頭表示肯定。
瑞秋喜不自禁道:“太好了!如果晚宴能帶朋友的話,我和媽媽能去見他嘛?”
伊曼問:“你媽媽沒見過他?”
瑞秋搖頭說:“她就是個普通的職員,哪裡有機會。”
周夏逗她:“你見了他,準備說些什麼呢?”
伊曼也逗她:“你跟我們過來,其實就是為了見自己的偶像吧?”
瑞秋莞爾一笑,回道:“就是為了見他啊,聽說他很英俊,又強大。”
她歪着頭想了片刻,又說:“至于說什麼嘛,當然是悄悄話,不能告訴你們咯!”
話剛說完,瑞秋突然眉頭緊皺,似乎不勝其苦。
她覺得頭好痛,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砸腦殼。
大概不想讓人擔憂,她很快就現出笑意,内心又覺得不安,試圖用理智追尋之前的感受來自何處。
可即使腦海裡閃現出些許的回憶,她剛想要重溫,還沒捕捉到那時的心理狀态,又開始覺得頭疼欲裂。
周夏沒有放過她的變化,立即詢問原因。
瑞秋知道瞞不住,愁眉苦臉道:“持續半天了,太難受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好像有種難以掙脫的情感粘絲把人固定起來,任憑人怎麼努力也掙脫不了。
周夏道:“可能是太累了,早點回去休息把,有晚宴的話我一定邀請你們。”
瑞秋得到他的承諾,開開心心地走了。
他們很快就回到酒店,周夏獨躺在大床上,把白天發生的一切都梳理了一遍。
現在他懷疑,着陸前後所出現的那陣誇張的歡愉,是被人悄然注入自己心中的。
那種莫名其妙的情緒,令他想起麥克德在白鳥城庭審上的“大展身手”,那一次是直接改變了奎因的念頭。
而今天,那個神秘的人,則為現場所有的人注入了誇張的歡喜之情,包括他在内。
伊曼應該也感覺到了,可他向來大大咧咧,兩人返程時就很激動,所以體會未必明顯。
不如問問瑞秋,孩子的心靈會更敏銳。
他很快聯系上了瑞秋的母親,隻聽她道:“她病了,一個勁兒說頭疼,剛剛才睡下來。”
周夏問:“之前她有沒有過類似的頭疼。”
做母親的憂慮道:“從來沒有。”
周夏安撫了她幾句,又問:“這幾天她大半時間和您在一起嗎?特别是今天決賽直播期間。”
她毫不猶豫道:“瑞秋一直和那個萊夫人形影不離,她很喜歡那位老太太,決賽也是和她一起看的。”
對啊,萊夫人!
怪不得他總覺得現場缺少一個人,對,就是她。
當初她把自己從牆面解救出來時,他就察覺到這位老婦人不是泛泛之輩。
她既不是AI,也不是動物,而是一個無法被他檢測到心靈活動的人類。
既然她那麼關心比賽結果,說在自己身上下了大賭注,怎麼真到了水落石出的關鍵時刻,反而不見了呢?
不行,他立刻就要見到她。
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瑞秋,都務必和她談一談。
他們很快就見面了,周夏先朝她表達了謝意:“感謝萊夫人您的相助。”
萊夫人笑道:“幫你也是幫自己,畢竟我在你身上下了賭注,現在也赢了,已經達到了目的。”
周夏出其不意地問:“瑞秋這孩子,您對她做了些什麼?”
沒想到,萊夫人很爽快地承認了。
她笑眯眯地回答:“我對那孩子用了點小小的伎倆,目的僅是為了讓她忘記一些事情。頭疼僅是後遺症,明天就好了。”
直接叫她忘掉是沒有用的,反而會讓事情顯得更嚴重,造成反效果。
“方便問下是什麼嗎?”他問。
萊夫人攤手道:“我不會撒謊,隻能說,無可奉告。”
“您能改變别人的想法?”周夏不屈不撓,繼續追問。
萊夫人坦然道:“我沒有能力改變别人的心靈,僅是會利用他人的企圖心,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隻要我充分鼓舞這些欲望,然後因勢利導,再善加選擇運用即可。”
她盯着他:“比如,我想讓你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