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承家業。”
“你爸爸的家業?”
這裡他的邏輯是,如果是他爸爸的家業,完全可以找一個不是性冷淡的人結婚。
“你猜的不錯,其實是我媽媽家族的企業和财産,我爸爸,就是入贅。”
“所以,你爸爸是喜歡天澈的媽媽的?”
“我覺得,應該是喜歡,”周天成聲音小了些,怕裡屋的周天澈聽見,“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如果不是喜歡,不會頂着周圍的壓力在一起。”
“既然喜歡,為什麼又抛了?就因為生了天澈?”
“我想,喜歡和愛不同,我爸爸對于富足的生活和他喜歡的人,選擇了前者。這算是人性,雖然說出來會在道德上被譴責,但是卻不能對他進行懲罰。”
“那現在為什麼又來找天澈?你媽媽都去世幾年了,你爸爸才想起天澈的存在?”
“我猜,人隻有看到自己快走到盡頭的時候,才會對自己所做的錯事,進行忏悔,好讓自己能上天堂。”
路棘前後思索,覺得眼前這人的思想和自己天差地别。
他每天思考的東西就是今天打誰,被誰打,賺多少錢,吃什麼。
什麼喜歡和愛不同,什麼本能,什麼人性,什麼道德,什麼忏悔…
他的世界,是不是跟自己的完全不一樣?
“怎麼樣?”周天成微笑問他,“還有什麼疑問嗎?”
“既然你爸爸要進行忏悔要周天澈回去,我作為無關的人…”
“怎麼能說是無關呢?”周天成打斷他,“你是天澈的哥哥,虧你照顧他長那麼大,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護他。”
“現在你是他的哥哥,該你保護他。”
周天澈聽到這裡跑出來抱他:“棘哥哥你什麼意思?不要我了?”
周天成蹲下,身體微微前傾,沖周天澈柔柔一笑:“不會的,你棘哥哥才不會抛下你,我們天澈隻會多一個哥哥愛你。”擡頭望向路棘,“你呢,也多一個哥哥愛你,隻賺不虧。”
那天走的方式是——他跟着周天成走,周天澈跟着他走。
他想看看這個人說的愛他和周天澈,是怎麼個愛法,是不是個騙子,是不是個虛僞至極的人,是不是藏着他不知道的陰暗秘密。
周天澈隻是跟在他身後,他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可他讨厭周天成,不僅說他笑很虛假,還說他上趕着當人哥哥絕對有問題。
回到周天成的家裡,那個對于他們來說,豪華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别墅,周天澈說了句:“這裡本來該是我們的棘哥哥。”
他們上樓去見了曾經因為錢抛棄過周天澈,現在又因為悔過接回周天澈的爸爸,周輝堂。
因為入贅,本來姓瞿,也改成了周家姓。
他給周天澈還取了個名字,瞿家翔。但是周天澈的媽媽,非要取一個屬于周家的名字。
賭氣的成分很大,還有就是,她曾經幻想過,自己的孩子,也能分得周家的一杯羹。
結果周天成的媽媽是個狠人,背着她生了個孩子,在孩子生下來發現有白化病以後,才知道他倆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周天澈3歲的時候,母子全部趕了出去,給了為數不多的錢,卻因為周天澈的母親平時揮霍慣了,沒一個月全花光。
前後輾轉跟了無數個人,一個比一個窮,最後帶着8歲的周天澈跟了路棘的爸爸。
周天澈不記得太多8歲之前的太多記憶,所以在周輝堂問他3歲跟着他媽媽過的什麼日子的時候。
周天澈就隻說:“媽媽常常被打,我也常常被打。媽媽和别的叔叔在裡面玩兒,就讓我在外面陪叔叔玩兒。”
路棘不可思議張着眼看他:“以前就…”
周天澈眨了他天真的眼睛,裡頭瞳孔是粉的,白化病人獨有的顔色。
他撈起自己的褲腿,展示出一雙柔柔弱弱,卻十分漂亮的雙腿。
“他們喜歡親我的腿,說很美,因為沒有多餘的肌肉和脂肪。”
周輝堂已經中風,盡管沒傷害到他的語言系統,卻也隻能坐輪椅上生活。
他被推到周天澈面前,一把抱住周天澈,眼淚鼻涕橫流,開始他的悔過,說他對不起他,對不起他的媽媽,要好好補償他。
路棘很想問:即使選了富足的生活,那麼多年為什麼不悄悄救濟,也從來不找他看他。
現在哭,怎麼看怎麼假。
周天成在他旁邊,語調沒有波瀾。
“他隻是為了自己心裡好受些,不需要當真。”
周輝堂哭完,對着周天澈:“我是爸爸,以後不會再讓你吃苦了。”
周天澈面無表情看他,他就按了按他的肩膀,再說了句:“我是爸爸。”
周天成走過去:“爸,你該吃藥了。”讓一旁的阿姨推到裡間,之後對着周天澈,“如果不想喊他爸爸,不用強求自己。”
周天澈盯着他:“我也不會喊你哥哥。”
“那你想喊我什麼?”
“…反正不喊你哥哥!”跑到路棘旁邊牽了他的手,“他才是我哥哥!”
“是是…我也沒說他不是你哥哥嘛。”
周天成帶他們去了他們以後居住的卧室。
是個套間,有個小小的客廳,小沙發,小電視,還有遊戲機。
客廳左邊是路棘的房間,右邊是周天澈的房間,客廳最裡面是洗浴間。
周天成給他們介紹。
“這屬于你們自己的安全範圍,如果要阿姨幫你們打掃,就按這裡的按鈕,阿姨房裡會有顯示,其他人要進來,也需要先敲門。”在門上敲了個節奏,“門敲起來是不是很好聽?門裡面有不一樣的空隙,如果會敲,還會敲出音樂。”
周天澈盯着小客廳的遊戲機發愣。
周天成就坐地上給他示範了遊戲機的玩兒法,并且問他:“你喜歡玩兒射擊遊戲還是冒險的?哥哥我喜歡玩兒休閑點的遊戲。”
“我不知道,沒玩過,”周天澈猶豫幾秒,“你能教我嗎?”
“可以啊,晚上吃完飯我就教你,你們先收拾收拾,衣服現買了些挂你們自己的衣櫥裡,如果不合适,明天帶你們去買,先熟悉熟悉這個家,怎麼樣?”
周天澈點點頭,好像對遊戲更感興趣。
“有什麼需要,就跟我說,我房間就在走廊的盡頭。”
等周天成一走,周天澈又露出厭惡的表情對着路棘。
“棘哥哥,我覺得,他是想通過這些東西,哄騙我們。”
“哄騙我們做什麼?”路棘不解,“我們一無所有啊。”
“我有你,他沒有。他想把你從我身邊奪走。”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有人告訴我的。”
“?”路棘吃驚,“誰告訴你的?”
“我腦子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