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一今天起床,跪在床尾,對着大海,雙手合十。
“上天,上帝,願望神,運氣神,海洋的主宰,求求你,讓我今天一定一定能追到海豚。”
還不夠,雙手合十還握成拳,閉眼把下巴靠拳頭上頭。
“還有海豚啊,今天能不能跑到我們遊艇的範圍呢?就大發慈悲跑我面前來炫耀炫耀你們的自由怎麼樣?”
最後眨了眨眼,想了好一會兒,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我願意拿我一周的好運,換今天的好運。”
路棘早醒了不願起,側躺看許安一許願的背影,覺得自己長那麼大以來,沒有哪一天的早晨有這麼美好過。
也跪了過去,學他的樣式。
“我也願意拿我一周的好運,換安一今天能如願以償。”
“嗯?”許安一轉頭望他,“我如願以償?你不也喜歡看海豚嗎?”
“我看過了。”
“什麼時候?”
“跟漁民出海。”
“啊?偷…可…你上次說看到的是虎鲸啊。”
“也看過海豚,還有成群從船底遊過的魚群,還有上百萬隻的熒光烏賊。”
許安一那羨慕的目光,灼得如中午時分的烈陽。
“你可真是個好同事,願意為了我丢棄一周的好運。”
路棘想說,就隻是個好同事?
都吻成那樣了還是個好同事。
不過吻是騙來的,同事是個好的擋箭牌——同事的友誼簡單自然,同事可以泰然自若地找許多借口繼續騙人。
如果換成其它,怕是沒那麼容易跟他這麼朝夕相處,赤誠相見。
同事就同事吧。
不過,同事随便親吻,是不是教壞了?
要是跟其他的同事也這麼…
不…
别的同事沒他那麼多壞心機,而且周圍虎視眈眈的鲨魚,就他一隻。
吃飯的時候,許安一瞧見林唐自己在那吃早餐,孤獨兩個字打在了他的腦門兒上。
他在自助區選好了吃的喝的,經過林唐的桌子邊,哪壺開提哪壺:“你的家屬呢?”
“屋裡呢,”林唐歎氣,“昨天吵架了。”
“嗯?”許安一坐他對面,把那邊等他過去的路棘給忘了,關心問,“怎麼了?昨天晚上玩麻将不還好好的嗎?”
“就是昨天玩完麻将,和對面桌的小姐姐說了幾句話,她就不高興了。”
“你劈腿了?”
林唐吃驚看他:“你怎麼跟她說一樣的話?”糾正他,“拜托,我隻是和那小姐姐說了兩句話,交換了聯系方式而已。”
“哦,意思是沒有劈腿。”
“你知道劈腿是個什麼意思嗎你。”
“就是你明明還跟這個在一起,又惦記着另外一個。”
“那是腳踩兩隻船。”
“是一個意思啊,踩了船,兩邊船一開,你不就劈叉了嗎?”
林唐睜大眼看他:“你這是在逗我玩兒呢。”
“嘿嘿,劈叉小能手~”許安一逗完他開始吃着自己的早餐,随意一說,“我今天還要去追海豚,希望能追到。”
“追海豚?這島上還有這項目?”
“嗯?”許安一嘴裡咬着牛角面包,“路棘不是問過你們,你們都說不去啊。”
林唐納悶兒:“他什麼時候問過我了??”
“诶?”
許安一轉頭去看獨自吃飯的路棘,想起自己好像該跟他坐一起,站起身,又把林唐獨自一人抛在一邊。
一坐下就質問路棘:“林唐說你沒根本喊他去追海豚。”
路棘轉頭去瞄了眼獨自悲傷吃飯的林唐,直視許安一:“你信他還是信我。”
“信他。”
“理由。”
“他沒必要騙我。”
“那我騙你什麼了?”
這個這個…
許安一腦子卡頓,連線頭都找不到,不要談什麼抽絲剝繭了。
一直到了遊艇上,還是想不出他騙自己什麼。
他想,林唐他們來不來對他對自己而言,都沒區别,更何況這個追海豚的錢還是人家出的。
林唐來了,他還可以少出那麼多錢,完全沒有理由。
推理到最後,跑去對坐在船尾假裝不高興的路棘面前說:“對不起。”
路棘盯着船尾帶出的魚尾水痕,沒擡眼看他,沉悶着聲音:“對不起什麼?”
“沒想清楚就跑去質問你,說…說你騙我。”
路棘繼續低頭不高興。
許安一見狀,湊過去:“哎呀,這麼大的人了,心眼這麼小呢,是喜歡吃芝麻嗎?”
“?”
路棘擡眼,見他那張臉上寫滿了幼稚的寬慰,嘴角抽了抽。
“鲨魚一頓飯要吃幾百斤的食物,是因為什麼?”許安一伸手捏他肚子,全是肌肉捏不起來,不妨礙他誇張,“因為肚子大,氣量大。”
路棘手肘靠在船沿,去晃了眼掌發動機的船員,頭偏了偏,心裡快要笑死。
許安一見他還是不高興,這招安慰小朋友的方法沒有用,努力想了想。
“我…我保證,以後一定想清楚了再質問你。”
路棘終于面向他,審視他半天,見那藍眼瞪老大以顯示他的誠意,嘴角抿了個誇張的弧度表示他的覺悟。
隻是這個覺悟他不滿意,什麼想清楚了再質問你,為什麼不是再也不質問你?
因為自己身上太多可以被質問的地方了。
心裡歎口氣,始終不能坦然面對他,又陷入一種悒郁。
許安一見他還是不開心,想說他的氣量未免也太小了,正要開口再道一次歉,路棘靠船沿的手微擡,大指頭按了按他的唇尖。
“鲨魚,從不生氣,隻張口吃魚。”
遊艇一直往前開,得開5個多小時到達一片海域,這片海域是海豚有可能曆經的路線。
不過隻是可能,所以概率都不好計算,因為這裡的漁民常常在裡看見過,所以變成了島上消費的一種觀景項目。
追到了說你運氣好,追不到錢也不會退給你,你問追到的概率,人家會模淩兩可地說一半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