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華神色坦然,啃了一口雞腿,又含了一口湯,把嘴裡的菜咽下去。
或許是看着賣相差,吃着不錯呢。
金于詣說服了自己,閉上眼咬了一口雞腿。
沒咬動。
好不容易把肉咬下來了,他發現紅燒雞腿根本就是個騙局。
裡面根本沒有入味,相當于白灼,骨肉連接處星星點點的血絲讓人反胃。
也不怕學生吃三年返祖變回原始人了。
他果斷放下了雞腿,夾了一小塊醬油蘿蔔,鹹到天靈蓋。
青菜又咬不動,螞蟻上樹看着沒食欲。
吃一口米飯總沒事了吧。
米粒全身上下硬硬的,好像有一股放在倉庫很久的味道。
不要求他入口即化,起碼得是個正常的大米飯吧。
金于詣趕緊喝了一口湯壓壓驚,卻感覺喝出了一種涮鍋水加榨菜洗澡水的奇妙味道。
一頓飯,四個菜,吃得他太陽穴直突突。
要是把廚師送去減肥訓練營,保證學員個個面黃肌瘦,第二年就能開分店。
還真不是金于詣矯情,是這頓飯的下限太低了。
飯菜便宜是便宜,但真心無法入口。
他終于明白了“沙縣大酒店”這五個字是多高的含金量。
他看着衛華河周遭同學狼吞虎咽的樣子,頭一次發自内心的感到了尊重和敬畏。
在座的各位都是勇士。
“你剛才沒吃幾口吧?學校是不允許點外賣的,也沒有小賣部。”
“有人投訴嗎?”金于詣此刻有些神魂颠倒。
“沒有用,不吃就隻能餓着了。”衛華聳聳肩,有些悲涼地說道:“忍忍吧,别讓舌頭嘗到味道,眼睛一睜一閉就過去了。”
衛華和金于詣都是走讀生,高三所有社團取消,學校也沒什麼好逛的,就帶他來了圖書館。
圖書館就在高三教學樓旁邊,像是個老舊的鐘樓。
“刷飯卡就能進去。”
金于詣拿出飯卡在機器上滴了一下。
萬幸圖書館做得很人性化,進門的地方有幾本厚厚的書目,記錄了在管的品類河書籍。
金于詣翻了翻,和正常圖書館沒什麼區别,教材教輔教科書,江蘇密卷都有全套。
“就是上課的時候刷不進去,得向教務處報備才行。”
高三晚自習時間長,午休時間少,書重。一來二去也沒幾個高三生在這裡讀書,零星幾個人都是高一的新生。
不過金于詣很喜歡這裡,環境好,安靜,還有幾個半封閉的自習室。
一個學弟趴在長桌上,蓋着一本書睡着了。
金于詣不知怎麼的想起了河令卓。
“你為什麼說他是甯江一中小校霸?”
是因為錢冰嗎?
“因為他留級了。”衛華随手拿起一本《三天速成,學霸記憶法》,壓低聲音。
“那他豈不是已經成年了?”金于詣有些驚訝。
“是啊,他今年應該已經十九歲了,你猜他為什麼留級?”衛華哼了一聲。
“沒考好?”金于詣有些不确定。
“不,他壓根就沒考!”
“有事情耽擱了嗎?”複讀一年也挺需要勇氣的。
“應該是吧,但是我們都猜是他不想考了,畢竟他家裡吧,有點那個。”衛華有點牙疼。
金于詣看向他。
“他家裡情況好像有點困難,他應該也想早點打工吧。”
“那他還複讀了?”金于詣覺得衛華的消息來源不太可靠,哪有人會把家庭條件不好告訴别人的。
“我說的是真的,你别不信。”衛華有點急了:“當年他複讀這事兒還是肖八一手操辦的,不僅在老師之間籌款了,好像還求了校長......大家基本都知道這事兒,隻是誰也不會在他面前說。”
想不到肖至義對學生還挺好的。
“肖八是誰?”
“肖至義呗,他有時候真是啰嗦,滿嘴的大道理,我們就給他起了個外号。”
一說到這個,衛華就有點煩:“靠,肖八還特偏心,認定河令卓就是狗屎裡頭的金子。就因為他在初中部帶過一年河令卓,早八百年前的成績說個不停。”
“我以為你是因為錢冰。”才讨厭的河令卓。
看來也不全是。
衛華一把捂住臉,從指縫中漏出一點氣球紮破的聲音:“你,你别告訴别人啊。”
“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金于詣無情地道出了真相。
“那你覺得我和錢冰......怎麼樣?說實話。”衛華别扭。
“看不出來。”金于詣看着他的方腦殼老實回答。
衛華不死心:“那我和錢冰,河令卓和錢冰,哪個更配?”
斟酌了一下,他回道:“......河令卓和錢冰吧。”
“何以見得?”衛華有點想喝酒了。
“人我還不了解,臉吧。”
金于詣在心裡歎了口氣,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和小孩一樣,赢一個口頭形式。
衛華坐不住了,一下子站了起來:“要這麼說,你和河令卓才更登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