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于詣委屈,壁虎也委屈,它牢牢抓着金于詣的領口,驚慌地四處爬行。
金于詣屏住一口氣,慢慢拉拉鍊。
小東西會跳,比他動作更快,竟四腳騰空,掉進了金于詣的衣領裡。
“......”
金于詣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壁虎的爪子扒拉着他的皮膚,一陣刺痛。
疼不疼的倒是小事,心理上的恐懼才讓人無處遁形。
這家夥好像已經順着胸口往下掉了。
金于詣倏地繃直了身體,周圍的桌子椅子跟随者乒裡乓啷與瓷磚地面發出尖銳的摩擦聲。
前排的衛華和潘雲實均被頂了一下,衛華錯愕回頭。
“喂,你咋了。”
河令卓被碰撞聲吵醒,心情很不好。
“有隻壁虎掉我衣服裡了。”
金于詣在思考零距離接觸此生物并讓它離開的可能。
“哪裡。”
河令卓揉了揉眼睛。
“掉衣領裡了。”金于詣絕望
“哦。”河令卓應了一聲,然後直接掀開了金于詣的衣服。
今天他穿了一身灰色運動外套,裡面是一件黑色貼身長袖,尺寸偏大。
河令卓快速拉開他的衣服拉鍊,把貼身衣物往上一卷。
金于詣被他行雲流水的操作整懵了,全身上下的肌肉繃直。
河令卓快速地掃了一眼露出的肌膚。
有腹肌,六塊,大概是因為緊張繃緊的緣故,溝壑不淺。
偏暖白的膚色上,灰色的壁虎格外顯眼,此刻正趴在金于詣起伏的胸口間。
河令卓反手從課桌上抽出一張紙巾,罩住那隻壁虎。
他的皮膚很光滑,是溫熱的。
河令卓輕輕一捏,小壁虎彈進了紙巾中,他快速包住,把餐巾紙放在窗外藤蔓上,後者一個縱躍,消失在青綠之中。
好一個英雄救美。
“明明是我坐在窗邊,壁虎不跳我衣服,光跳你了。”
“是啊,今天運氣不太好。”金于詣眨了眨眼,把衣服拉下來。
劉典:“......”
不光劉典目睹了全程,幾乎整個三班都看見了。
“你,”劉典指着河令卓。
河令卓:“啊,我在。”
“不穿校服,違反校規。”劉典拍桌子:“你們兩個,上課遲到,課堂喧嘩,影響秩序,站在走廊上聽講。”
金于詣:“......”
從前他在學校一直算規矩的學生,沒想到一朝轉學,竟然享受到了罰站的待遇,這可是以前沒有過的。
今時不同往日。
河令卓倒是很自得,拿着課本稀稀拉拉出去了。
金于詣整理了上課用的資料,一并帶了過去。
萬衆矚目地站在走廊窗台邊,讓人很不習慣。
“劉典這麼會押韻,不玩說唱可惜了。”河令卓半阖着眼,整個人靠在牆壁上。
“......謝謝你。”金于詣四下看了一眼,見無人注意,小聲說道。
“沒事,劉典課上最嚴,不過就事論事,不會再說你什麼的。”
河令卓瞟了他一眼。
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知道金于詣是個好學生,還是個很規矩的好學生,此刻站在教室外,想必會不自在。
不為别的,就是從他的面相氣質看出來的。
學習成績好又聰明的人身上有一種神韻和味道,河令卓也說不清,但就是知道。
金于詣點點頭。
“我睡一會,你幫我打掩護。”河令卓學他小聲說話的語氣。
“打掩護?我不會。”金于詣莫名有點緊張,看了眼台上的劉典。
也不知道河令卓想要他怎麼打掩護,難不成他又要逃課嗎?
“就是劉典要是過來了,你把我弄醒就行。”
“哦,好的。”
這麼說他就明白了,隻要不是逃學,打掩護這種事情他還是會的。
河令卓放心地靠着牆睡去了。
甯江一中不像傳統的國内高中,橙黃色牆,而是紅磚,建築的設計又西方,像是英劇校園裡的鐘樓。
植物多,空氣便更清新,聞着便是鮮活充滿生命力的味道。
微風拂過,吹着可以吹動的一切,河令卓的頭發和衣擺随着微動。
他瘦高一條,筆直地靠在牆上,此處正是講台看去的視覺死角,或許對他來說,比在座位上睡覺要自在。
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因為什麼選擇不學無術,因為什麼無所畏懼,又因何複讀,因何半工半讀。
是缺錢嗎,為什麼缺錢。
金于詣轉過頭,反複按動幾下自動旋轉筆的按鈕。
後半節課倒是平安無事,劉典也再沒往這裡看過,下課後,河令卓就跑沒影了,直到打鈴才踩着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