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俞白還隻是虛弱冒汗,現在整個人變得無比蒼白,疲憊不堪。
靈瞳動了動手。
他眉心忽然一蹙。
靈瞳把手擡起來,就見原本傷痕累累的手掌,傷口竟見鬼了似的緩慢愈合!
靈瞳眸子縮了縮。
這是怎麼回事?
“水……水……靈瞳……爸爸……媽媽……”
“俞白?”
他試圖又叫了一聲俞白,但對方似乎一直在昏迷,嘴裡也一直重複着相同的話。
……
俞白夢境中。
他昏昏沉沉地醒來,渾身酸疼。
周遭一片黑暗,還伴随着悶沉的響聲。不過好在不遠處有亮光,于是吃力地爬起來,邁着沉重的步子,往亮光處走。
刺眼的光線争先恐後地跑進俞白眼睛裡,他擡手稍微擋了擋,等到人完全走進亮光中,才放下手——
就見一棵高大的古樹,矗立在自己眼前。
俞白擡了擡頭,望着古樹。
這是一株幾乎望不到頂的參天巨樹,瘋長的枝桠遮天蔽日,樹冠仿佛仲夏時節的晚霞,夢幻燦爛。
……這難道就是生命之樹?
俞白腦子裡冒出了這個念頭。
……好漂亮。
俞白情不自禁往前伸了伸手,觸碰到樹幹的那一刹那,無數記憶片段在腦海中,猶如幻燈片一般,迅速播放。
他回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挪開一點距離,搓了搓尚有餘溫的指尖。
……好溫暖,好熟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在松開生命之樹的那一刹那,俞白想起了靈瞳的樣子。
……靈瞳。
現實中的俞白倏地睜開眼睛。
他坐起來,無神的眸子望了一圈周圍。
這是哪兒?
旁邊發出很小的動靜,他偏了偏頭,瞧見了阿奇沃樂。
阿奇沃樂正盤腿坐在地上,頭低着,在打瞌睡。
他頭往前沖了沖,猛地醒過來,擡手揉了揉眼。
阿奇沃樂依依不舍地睜開眼,結果就看見俞白那張凍人的臉正面朝自己。
他不知道怎麼的,驚了一下。
瞌睡消了大半,拍了拍臉讓自己保持清醒,嗓音模糊不清,還攜着一點倦意:“醒啦?”
“我回來了?”俞白嗓音沙啞,還有點重。
阿奇沃樂:“可不,人家靈瞳背你回來的。”
阿奇沃樂掃了一下周圍,見四下無人,瞧瞧靠近俞白耳邊,對他說:“等會兒靈瞳來了你可要好好謝謝人家。”
俞白不明白。
阿奇沃樂解釋:“人家靈瞳為了救你,手上全是口子。雖然蔔特尼思特的媽媽幫他消了毒,但你不知道啊,人家當時的臉……”
“說什麼呢?”
兩人同時往聲源方向看過去。
就見靈瞳端着水杯走上來。
“俞白!”
靈瞳視線掃到俞白,見他醒了,不由地加快了步子。阿奇沃樂讓開位置,靈瞳卻沒有過去坐下,而是站在旁邊,伸手把水遞給俞白。
“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或許是剛剛醒來,意識還沒有完全恢複,俞白模糊不清地應了一聲。
……也不知道是舒服還是不舒服。
他接過靈瞳遞過來的水,視線掃到對方手臂上觸目驚心的口子。
靈瞳抽回手。
俞白擡眼看他,握着玻璃杯問:“疼麼?”
靈瞳明顯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過來,仿佛一場小插曲,無事發生。
“幾道小口子而已,不礙事。”
阿奇沃樂在一旁無聲表演,樣子尤為陰陽怪氣——
“幾道小口子而已,不礙事。”
“我看看。”俞白擡起手。
靈瞳或許是沒想到俞白會這麼說,一時間無措起來。
不過他最終還是伸出了手。
傷口已經消了毒,塗了藥,粗略數下來有五六條。
阿奇沃樂從旁邊把腦袋伸過來:“我嘞個……你好這麼快?!”
他記得靈瞳回來的時候,手臂上的口子還在滲血,現在居然已經有結痂的趨勢了??!
靈瞳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隻好說:“可能我體質比較好吧。”
阿奇沃樂半信半疑,點了點頭。
***
“我們怎麼回來的?”喝完水後,俞白忽然這樣問。
他記得昏迷的時候,人是在樹林裡的,中間雖然有感覺到颠簸,但很快就停下了。
他想,應該是靈瞳背上他想要出去,結果迷了路。
靈瞳說:“天快要亮的時候,小獵子出來打獵,結果碰到我們,就帶我們出來了。”
俞白點了點頭。
“對了,那個村民最後找到了沒有?”阿奇沃樂問道。
靈瞳垂了垂視線,眸子中似乎透露出了一點什麼,片刻後擡起來說:“人是找到了,但是已經死了。”
果然。
俞白心說。
靈瞳:“死狀和老爺爺一樣,是被勒死的。”
俞白點了下頭。
“筆記本呢?”
“什麼?”
“筆記本。”
“噢。你要看麼?我去拿。”
“嗯。”
靈瞳很快就回來了。
他把本子遞給俞白。
俞白翻開筆記本,看着第一頁,微微蹙了蹙眉。
靈瞳見狀,便問:“怎麼了?”
俞白把筆記本倒過來給他看——
上面都是一些鬼畫符。
“這個……”靈瞳從俞白手上接下筆記本,仔細看了一眼後,說:“這個不就是房子側邊牆上的印記麼?”
那個所謂的“神明的恩賜”。
靈瞳動了下手指,翻了一頁。
還是一樣,也是“神明的恩賜”,不過樣子卻和前面一頁不太一樣,有點像小朋友的塗鴉。
靈瞳又連續翻了幾頁,接下來幾頁還是和前面兩頁一樣,不過再接下來的,就是空白一片了。
差不多是一半的時候,靈瞳手指一頓。
俞白看出不對勁,靠過來一點問:“怎麼了?”
靈瞳徹底翻開那一頁,盯着上面說:“有字。”
俞白又靠過來一點:“寫了什麼?”
靈瞳繼續盯着說:“老爺爺在上面寫了很多‘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