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們回來了。”小孩子高興的脫開了拉着沐柒隽的手,飛快的推開門,吱呀一聲,門快速打開,小孩子影也不見了。
“我家裡簡陋,還望見諒,裡面請。”中年男子說話始終淳樸,怕來人介意特意補充說道。
“大哥,沒關系的。”沐柒隽又說道,這才發現他今天晚上說這三個字的頻率賊高,反倒快讓他覺得不好意思了。
兩人大門還沒邁進,小孩子卻跑出來了,他拉着中年男子的大腿,神色慌張,像發生了什麼事一樣,抽泣的說:“爹,娘又不見了,她是不是又被壞人抓走了?”
“什麼,又不見了?”中年男子滿臉擔心,剛往前走了兩步又折回進入了屋子裡頭,轉眼手裡拿着一筐雞蛋,那是他們家裡僅剩的雞蛋了,他原還想着給小孩子留着吃的,可如今,沒辦法了。
那矛盾的表情全部落在沐柒隽的眼底,他上前一步問道:“大哥,發生什麼事了?”
中年男子猶豫了半分,他沒必要去牽扯别人進來,畢竟他們那群人,他也實在把握這次會怎樣。
“哥哥,一群壞人把我娘抓走了,你能救救他嗎?小如給你跪下好不好,你救救我娘。”小孩子膝蓋剛想彎下,卻被沐柒隽一把拉住了,他朝着小孩沉穩說:“你放心,哥哥一定将你娘救回來的。”
左穿右拐,沐柒隽甚至都覺得這些巷子幾乎都長得一樣的,若是沒有人帶着他,必定要迷路了。
剛轉過一條長巷,隻見到那盡頭站着一群人,透着他們身後的光亮,清晰可見,其中一人正跪在地上,頭被另外一個人壓着往地上叩去。
中年男子一眼便認出來,跪在地上那人。
“子雅!”
“娘!!”
三人迅速朝着那群人跑去,走近一看,才發現三個油頭肥臉的大男人居然正在欺負一個女子,地上女子的衣服已經被撕爛,肉色的裡衣已經外露,嘴唇邊上紅腫一片,已有血挂在嘴角邊上,頭發淩亂,十分狼狽。
“畜生!”沐柒隽一股怒氣湧上腦門,擡手便是一拳直直的打上最外面的一個男人的臉,随後他應聲倒地,中年男人似乎再也壓制不住心底的怒氣了,上前又是一拳,一拳,一拳。
多少對生活的不滿和長期被壓迫的憋屈都在此刻全部宣洩,那三個男人被打的趴在地上,一有機會便爬起來逃跑了。
“娘,你怎麼了,不怕不怕,小如抱抱你。”小孩子躲在地上,不長的雙手使勁的抱着蹲在地上的女人,看到女人在哭,他也小聲抽泣着,十分難過。
“小如,哈,小如。”那頭發淩亂的女人笑嘻嘻的看着小孩,擡着手摸着小如的頭發,一臉慈愛,剛剛那樣狼狽的模樣早已經看不見了。
“小如,糖,娘有糖,給你,吃。”女子着急的從懷裡摸着什麼,可越摸越着急,從懷裡着急的看着地面,雙手錯亂的在地上摸索,嘴裡不斷重複的念着:“糖,糖,我的糖呢?怎麼不見了。”
“娘,沒關系的,小如不吃糖。”小孩子着急的想拉着女人,看來這種情況并不是第一次出現,他又急又哭,可卻攔不住他的娘。
本現在一旁紅着眼睛的中年男子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把緊抱地上亂抓摸的女人,緊緊的,緊緊的。
“子雅,糖沒了就算了,小如已經長大了,不吃糖了啊。”男人不斷地安撫着女人,可女人卻始終瘋狂的尋找着,越找不到越着急,精神都快奔潰了。
一個母親,哪怕是已經瘋癫的母親,可對孩子心底的那份愛依舊如此執着,沐柒隽在旁邊看到這一幕,心裡難受的不行。
他對他的母親,就連半點印象也沒有,半點溫情也體會不到,而給他母親般溫暖的師母,卻因為他而慘死。
沐柒隽鬼使神差的從懷裡摸出一顆糖,那是他剛路過集市時,一個大叔塞給他的,說什麼都要他嘗嘗,可他自小不愛吃糖,便塞進懷裡了。
他蹲下來,将糖遞到女人跟前,女人錯亂的目光定睛在那顆糖上,擡頭看了沐柒隽一眼,怯怯的,可下一刻她雙手極快的一把把那糖拿在手裡,下意識的抱着頭,似乎怕跟前的人又要打她了。
沐柒隽看的很是心酸。
女人拿到糖果後連忙遞向小孩子,咧開嘴角,沖着他說:“糖,糖。”
“娘…”小孩子一把撞入母親的懷中,此情此景,着實讓人動情,末了,中年男子才扶着女人朝着家裡走去。
一根用碗裝着的蠟燭正發出微弱的光亮,勉強将房子照亮,屋子裡極為簡單,僅有幾張椅子和床,可卻打理的十分整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