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少爺,這是你從哪兒找的人啊,也太能打了……”
望塵再一次拖走了一個飛出擂台後沒能站起來的男人,将人挪到了一旁倒着的人堆裡,聽着此起彼伏的哀嚎聲,龇牙咧嘴地回到了柏清河身邊。
“少爺,這都是第幾個了……我不行了,拖都要拖累了……”
“我也沒數,”柏清河随口應道,眼中卻沒有任何不耐或失望,語氣裡反而透着一股淡淡的贊賞,“這群人倒是比我想的要有骨氣。”
他原以為這群人會選擇直接跪地投降,沒想到竟然前仆後繼地堅持到了現在……雖然也是無用功,但總歸還算是能收為己用。
打架麼,看的不僅是實力,也是一種氣魄。
一遇到赢不了的情況就立馬告饒的孬種他柏清河看不上,自然也不屑于用——這種人未來真碰上事兒了,隻會成為動搖軍心、拖後腿的累贅,還不如趁現在直接篩選掉。
因此他本想着,這種嘴上叫得歡、身上也沒幾分真本事的,估計看到前兩個被打得滿地找牙後就該想想跪地求饒的措辭了;結果直到現在,這群莽夫确實如他預料的那般無甚本事,但大部分哪怕是吓得腿肚子發軟,也還是拼着口氣站上了台……
雖然不到十秒就被溫言像扔沙包似的扔了出來……
但身手,技巧之類的東西都能練,柏清河要的就隻是這股不服輸不認命的氣。
他甯可從頭開始訓練這群百無一用的莽夫,也不願意沾一點遇事就跑的懦夫。
柏清河咂咂嘴,心裡盤算着。
不愧是他爹送來給他的人,原來還真是挑選過的……之前倒是誤會了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了。
溫言看着面前這個哆哆嗦嗦的男孩,對方不過才十五六歲的年紀,眼神裡閃爍着恐懼,目光卻一錯不錯地盯着他瞧,動作飛快地雙手合十,點頭作揖道:“軍師,下、下手輕點……我怕、我怕疼……”
溫言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這小孩兒之前在人群裡便由于年齡和一言不發的性格顯得格格不入,現在這股違和感更甚,他完全想不明白,為什麼這種性格的小孩會被送來此地。
大抵也是身不由己。
溫言想着,不免生出了點憐憫之心。
“你叫什麼名字?”
他輕聲問道,言語間倒真有幾分裝出來的為人師表的溫和做派。
男孩一愣,滿載的警惕心顯然被這問題分了神,抖着聲回道:“我叫……周泉。”
“好,我記住了。”溫言說着,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腕,将小孩兒的雙手分開,動作輕緩地幫對方調整到了标準的格鬥式姿勢,再示意對方握拳。
“對,就這樣,然後……揮拳!”
周泉整個人像是突然落入了溫柔鄉,隻覺得對方走近時吹過的風都是暖的,少了幾分之前遠觀時留下的兇神惡煞的印象,于是舉止間更為不知所措了起來,隻剩耳朵尚且能聽話聽音,對方說什麼,他就下意識地跟着照做了。
“很好。”
溫言輕笑一聲,抓着周泉伸出的手臂往旁邊一推,同時伸腿絆住他下盤,借着力道,将對方瘦弱的身闆直接打橫;下一秒腳下蹬地,腰部發力,将人直接掄了出去。
柏清河見勢不妙,一把拽過身邊望塵的肩膀将兩人位置對調,遠離了這飛來的“沙包”,徒留望塵一個人被撞了個滿懷,後退好幾步,差點直接跌坐在地上。
下次少爺若是再帶自己來幹這種苦差事,他指定要忽悠望洋陪着自己一起來,否則這腰遲早要被他們折騰斷了……
望塵隻能這麼在心裡罵罵,隔着衣服揉了把肋骨,扶着樹,咳嗽了好幾聲才緩過勁兒來;那飛來的小孩兒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在旁邊連聲作揖,嘴裡翻來覆去地說着“抱歉”。
柏清河哪有空管得了望塵那家夥心裡的小九九,目光投向溫言,兩人所隔不過數十步之遙,“沙包”帶起的風慢了半拍拂過他的臉頰,混着泥土和草地的清香。
柏清河卻隻覺得溫言其人好像從未像現在這樣意氣風發過,渾身難得透着股符合年齡的張揚勁兒,不再是那個話不投機半句多,聊什麼都毫無波瀾的溫公子。
溫言眼皮一撩,無疑是感受到了柏清河的目光,氣定神閑地與之對上了視線,甚至朝對方勾了勾手指;陽光從他的後背灑落,映得人連飄起的發尖兒都像是綁上了塞着亮片的鈴铛,一步一搖,無法言說的悶響順着風飄進心裡,落下富有餘韻的尾音,晃得他不免有些心馳神往。
半晌後,他才努力在這幻想中的“亮片”叢裡掙紮脫了身,從嗓子眼裡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喲,軍師這是沖我宣戰呢?”
“是啊,”溫言挑了挑眉,看上去心情不錯,“一起上的隻算一單,共六十四單,柏二少爺等下可别忘了把工錢結給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