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身體騰空,他被人拎了起來,像雞仔一樣丢進院子中央。
這下四兄弟集聚一堂。
“何人指使你們綁走李小娘子,速速招供!”被捕獸夾夾傷的近衛腿腳疼痛,暴躁如雷。
“啊這。。。。”年長男子哽咽道,“無人、無人綁小娘子。。。郎君何來這一說?”
李隆基一怔,随即看向李婉靜。
靜娘抹了抹臉蛋,看向院中四人,又看向李隆基,道:“冷臉哥哥,為什麼要欺負他們?他們是好人,給我做彩塑泥人,你看!”
隻見靜娘手中握着一五寸高彩塑,白衣烏靴,肩挎布包,頭上簪着一根桃木,臉蛋圓圓,眉若秀峰,面上笑吟吟。
“他們嘲笑說糖人張的面塑不好看,說大哥的手藝是沙州第一。我覺得他們在吹噓,便跟着一路過來看看,果然他們沒有說謊,你看!像吧!”
年長男子慌忙解釋道:“确實如此!胞弟無知,突然帶了個小娘子回來,我也很驚慌。但小娘子說喜歡泥塑,我一時虛榮心上來,便允諾她做一個比真人還真的泥塑。可屋中材料用盡,老二老三出門找了許久才備齊。這一趟耽擱下來已是黃昏,千佛洞的工匠們都回城了,官馬又在石屋那邊。我們、我們不喜歡杜工部,就沒好意思去借馬。我們沒找到其他馬匹送她回去,就隻能讓她暫時留在這裡了。。。”
李隆基看向靜娘。
小娘子眨着大眼睛連連點頭。
“什麼!我們全城搜捕半天,又馬不停蹄往這邊趕,真相竟然是這樣?!”受傷的近衛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忿忿不平道:“大膽狗奴!你們可知你們騙走的是刺史之女,還連累整個府衙下午全城搜捕,這個責任你們擔待得起嗎!嘶~”近衛扶着同僚,腳上傳來陣陣麻痛感。
“山野村夫,捕獸夾的藥倒是下的挺管用!”近衛怒吼道。
“我、我、我屋子有藥、藥、可幫官爺療傷、傷。”
老二捂着額頭哭喪着臉道:“求官爺繞我們一命,我們不是故意騙走刺史家小娘子的。”他突然像想起來什麼似的,蹿起來道:“我!我知道一個秘密!可以将功贖罪!”
“說。”近衛不耐煩道。
“監造的張三,他偷盜!我曾好幾次看到過他偷偷将青金石藏進自己袍子裡!我私下向杜工部檢舉過,可杜工部不相信我。”
“對!我們兄弟四人是甘州張掖何家村人,父母早逝家中貧窮,以泥塑為生。因犯了口忌,偷了隔壁村王老丈的牛烹煮,被徒至沙州做苦役一年。”
“他們看不起我們,把我們趕到這荒山野嶺守廟,還把最累的活分配給我們幹,每天要搬運幾十車采下來的大石,運到落石坑。。。”
“我們已經很努力幹活了,可運石的車一天比一天重,好像總也搬不完,特别是最近幾個月。”
“對對對,真是奇了怪了,那個落石坑的深凹像無底洞一樣,怎麼填也填不滿,是不是遇到鬼了。。。”
“可、可不就是有、有鬼嗎、我、我都看見了、青、青面獠牙,手持神、神杖。。。”
“青面獠牙那是鬼嗎,那是。。。那是山神。”
“山神是長這樣嗎?再說了這裡可是佛家聖地,哪來的道家神仙。。。”
幾人你一言我一句叨叨起來,近衛們頗有些不耐煩,齊齊看向李隆基。
李隆基眸子卻越來越深沉。
他沉聲問道:“山神?”
到底還是年長的男子沉穩些,他答道:“回官爺,老四小時候得過嚴重風寒腦子燒過,還請官爺見諒,小孩子胡說八道作不得數。”
李隆基朝圓圓胖胖的男子問道:“你見過山神?”
老四撓撓頭,結巴道:“見、見過吧,可、可吓人了!”他上下比劃着道,“這麼、這麼高,有時、穿、穿彩衣、有時、穿、穿黑衣,但臉上、上、是、青面獠、牙。。。”
“落石坑在哪?”
“我來說我來說!”老二舉手道,“千佛洞最南端有處折向西北的低矮斷崖,以前是開窟匠人用來塑形練手的山凹,後被廢棄拿來堆放開采下來的石頭。”
總也填不滿的落石山凹,時而出現的詭秘山神。。。
杜晦明拖延時間的原因。。。
李隆基心下一沉,好一個歪打正着!
“你們幾個護送靜娘回城,剩下的,跟我去落石坑。”
李隆基吩咐近衛留下一顆白玉珠給四兄弟換錢治傷,又分了一隊人馬護送李婉靜回城,自己則帶了六名近衛在宕河分路,準備往南面山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