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側身半轉,從刀鞘中拔出橫刀用力朝面前一砍,速度快到驚人!
“铮!”一聲鈍器音帶着回響,雙方的刀同時折斷!
圖額尚在驚訝之中,李隆基反身一腳踢到圖額腹上!對方踉跄倒地,吐出一口血來。
跟上場比試不同,這場比試李隆基似乎一開始就沒留餘地,他未給對方任何喘息的機會,跟上抓起對方的衣領就往臉上揍!
圖額不甘下風,他趁與李隆基糾纏之際猛攻其腹部傷口。
李隆基的肚子很快就見了血。
圖額見血依然不松手,逮住機會就朝李隆基肚子上招呼。
元白在場外緊緊握住了腰間短刀。
二人纏鬥半晌,李隆基見無計可施,隻能鐵着臉讓開了身體,轉身向周遭侍衛奔去。隻見他快速拔出侍衛的佩刀,幾個箭步就朝圖額劈去!
圖額就地一滾,李隆基的刀緊跟其後!
沒辦法了!圖額快速在人群中掃視,很快就發現了目标。他撿起地上的一截斷刀就往人群中扔去!
他這一扔,圍觀的群衆吓破了膽。
李隆基順着刀尖的方向看去,圖額攻擊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端坐在其間的元白!
“小白!”李隆基脫口而出的恐懼。
他想也不想徑直将手上的刀直直飛出,在圖額的刀尖抵達人群的瞬間,将其打偏到一旁!
在場的人被吓得愣住了,在看到刀落在一旁後,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紛紛叫喊着躲開。大家高聲斥責圖額卑鄙無恥無視人命,為了取勝不擇手段。圖額不理他人怒氣,趁李隆基分神之際又是一腳踹到其肚子上!
李隆基被踹得後退了幾步,臉上疼出了汗。
圖額趁勢拔出侍衛的佩刀,直抵李隆基胸口!
“住手!”默啜在王座上大吼。
與此同時,元白短刀已經出鞘。
在場的人聽到大可汗的怒吼,瞬間安靜下來。
圖額的刀尖停在了李隆基胸前三寸。
元白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他捂着發痛的胸口呆呆坐了下來。
李隆基直視圖額,眼裡的怒火燒得像要溢出來。
圖額亦惡狠狠的盯着這個對手,手上暴出了青筋,無奈大可汗下令,他掙紮幾下隻能放手。
李隆基敗了,他撫着肚子來到元白身旁,後者趕緊上前攙扶。
圖額的視線從未離開過李隆基。他看到李隆基如此緊張這個人,心中大約猜到了七八分。他的眼神逐漸由狠戾變得玩味,開始審視起眼前的兩人。隻見他狡黠的問道:“小白?”
北辰山的那夜,唐軍陣營之中似乎就有一個白衣郎君騎馬在頭陣,臨淄王與他看起來交情很深。
小白。。。
這個稱呼,他好像從臨淄王口中隐約聽過。
他準備進一步逼問,一個身形挪到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輪到阙跟堂兄讨教了。”
來人正是阿史那阙。
阙和默棘連兩兄弟在王庭威望比他高,父汗對待他二人的态度也比對待自己要好。圖額早就看不慣這做作的兩人,加之莫賀延碛的事,他早就想把阙大卸八塊。
“堂兄的刀沒長眼,等下收不住砍到你可不要怪我。。。”
“彼此彼此。”
阙年輕力壯,圖額亦強勢威猛,二人幾乎勢均力敵。
然而圖額剛剛跟李隆基對陣之中吃了暗虧,李隆基下手狠,他嘴上雖然沒吭聲,實則内裡受了些内傷。面對阙的招招猛攻,圖額十幾個回合就落了下風。
圖額故技重施,他想分散阙的注意力,于是瞥向一邊道:“臨淄王旁邊的那個俊秀小子,你知道是誰嗎?”
“管他是誰,你現在的對手是我!”阿史那阙趁機一拳擊到圖額脖頸,圖額額邊青筋瞬間暴起。
圖額捂着脖子腦袋裡嗡嗡直響,他發怒舉起刀就往阙的頭上砍去,阙持刀格擋開,又借着勢力反向朝圖額的肩膀砍去!
圖額拼紅了眼,他用盡力氣全力反擊阙這一刀!
“他是唐。。。”,軍字還未說出口,圖額腳下突然踩到一枚圓碌碌的石子,一個踉跄,他的手腕轉了方向!
阙的刀被圖額挑飛,直直向高台上的默啜飛去!
“保護大可汗!”在場的官員高聲驚呼,紛紛拔出了佩刀。
铮!刀被副将拔延拙立挑飛,直插進旁邊的木樁上!
“圖額特勤!你要幹什麼!”有人大呼。
默啜鐵青了臉在王座上一動不動,手上白玉丸被擠捏得滋滋作響。
“我、兒子不是故意的。。。”圖額連忙跪下。
“堂兄你!”阿史那阙在旁氣憤道,“堂兄有什麼氣沖着阙來便是,為何要傷害叔汗?”
“阿史那阙!”圖額惡狠狠道,“你不要胡說八道!”
“堂兄的刀都到高台之上了,大家親眼所見。。。”
“阙你這個白眼狼!兩面三刀的陰陽人!信不信我現在就弄死你!”
“夠了!”默啜将兩枚白玉丸重重扔到一邊,道,“要不是阙幫你求情,你還沒資格來參加大賽!不懂感恩的蠢貨!”
“父汗!父汗明鑒,兒子隻是腳下打滑,兒子不是故意的!這麼多人在場,兒子若有心害你,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動手!”圖額慌亂解釋,默啜則看着對方一副失望的表情。
看着默啜的表情從憤怒逐漸變得再也不怒,直至失望,直至不想再理,圖額癱軟在地。
“父汗。。。兒子真的隻是沒站穩。。。”
“帶下去。。。”默啜淡淡道。
此刻不管圖額是有心還是無心,對于這個兒子,默啜終究是再沒了興趣。
他若是有意刺殺,在這個場合用這種方法簡直是愚蠢到極緻;他若是無心,那更加證明了他的無能,這樣的人,不配做他高貴狼王的種。
“此番比試,阙獲勝。”默啜高聲宣布。
阿史那阙欣喜的朝默啜行了一禮,随後亦朝周遭圍觀的百姓施禮感謝。他的目光掃過李隆基,停留了一下便離開,後者眼神也未回避,眸子裡帶着幾分謝意。
元白看着阿史那阙回到隊伍中跟默棘連分享喜悅,悄悄往李隆基跟前挪了幾步,緊貼着對方的手臂,道:“你們兩個是不是背着我幹什麼勾當了?”
李隆基背上一直,他看着前方兀自回答:“要你管。”
“。。。”
李隆基轉身就朝後面走去,元白緊跟其後。
“跟我說說。”元白窮追不舍。
李隆基突然轉過身來看向元白,驚得後者往後退了一步。
“要不你也跟我說說,你為什麼會突然到賽場來?小巫醫。”不知為何,小巫醫三個字從李隆基口中說出來,本來是正兒八經的稱呼,卻讓元白覺得仿佛是一種調戲,他胳膊莫名其妙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把我支開還問我為什麼來?難道不是你心中有鬼?”元白反駁道。
“小白,此事你不要參合進來。我會用自己的方式為瓜州死去的人報仇。”對于剛才發生的驚險一幕,李隆基還心有餘悸,“圖額已經認出你了,你必須給我回去。”
元白摸着下巴道:“那倒是。。。要不是阿史那阙解圍,後面再鬧上那一出,你我二人連賽場也出不了。話說,圖額腳下的那枚石子,是你幹的麼?”
李隆基呼出一口氣,道:“你就站在我旁邊,你說呢?”
“唔。。。那是誰?”元白面色凝重,腦子裡開始回想賽場上衆人的表情。
李隆基無奈的搖了搖頭:“你身上亦帶着傷,不要動腦子了,回去休息吧。”
元白道:“這麼着急趕我回去,還說沒事瞞着我?”
李隆基說不過,隻能歎氣道:“是,我就是有事瞞你,那又如何?你又打不過我。”
“。。。”
“趕緊回去吧。”
“不回。”
“為什麼這麼執着要留在賽場?”
“因為你沒我不行啊。”
“嗯?”
“啊!我的意思是,我有這個。”
元白從布包裡掏出一枚牛骨哨子。
李隆基一驚:“這是。。。控制黑奴的哨子?”
“聰明!下場比賽獵獸,你沒了黑奴還真不行。那幫突厥人常年在草原上奔馳,騎射技藝紮實,你輕易趕不上他們的。”
李隆基一把奪過哨子,道了句多謝。
元白正欲開口,對方出其不意一個掌刀就劈過來。他隻感覺腦子哐當一聲,兩眼一抹黑,身體不自覺的就癱軟下去。
李隆基溫柔地接住了他,并小心翼翼将其抱上馬背,護着他策馬往私帳奔去。
圖雅憂心忡忡跟在後面追來,隻看到李隆基策馬遠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