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善戰,也伶牙俐齒。”
“過獎了。”
獨解支淡定的看着這個年輕的後生逞一時嘴快,并不着急,他深吸一口氣直接發問:“找我來這裡,不是叙舊的吧?”其時來這之前,他已經想通了,既然對方偷摸到花門山了理應趁夜偷襲周軍大本營才是,但對方沒有進一步行動,說明他們在忌憚什麼。
“想必世伯已經猜到了,侄兒是來求一場和戰的。”
“和戰?”
“對,和戰。不動一兵一卒,可以回去和朝廷邀功的和戰。”
這次獨解支真正驚訝了。他眼角動了動,道:“仗還沒打,你就請敗,這不符合你的作風。”無論如何,他都不敢全信這人的話,畢竟他是阿史那王庭最近幾年最閃耀的新星。
“我怎麼信你?”獨解支小心翼翼看向阙。
“世伯可以信我的箭。”阙道。
“什麼?!”獨解支脫口而出,他警惕環顧四周,一覽無餘,并無任何威脅。
這時,正前方那塊碩大的仙人指路石後面,突然出現幾十支□□對準獨解支!獨解支大驚,身後兩百騎士兵見狀同樣舉起了手裡的長弓!
兩軍對峙,緊張肅殺的氛圍瞬間布滿整個山谷。
阙故意朝獨解支的隊伍看了看,道:“朝廷的那個禦史監軍沒來?哦。。。侄兒忘了,他今日卧病不起,許是中毒了。。。”
“你。。。你怎麼?”獨解支突然覺得面前的人面目可憎起來。
“侄兒的信,侄兒的藥,可以随時出現在世伯的軍營中,也可以。。。”阙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獨解支瞬間覺得自己脖子涼飕飕。
這個年輕人,跟傳聞一樣,是尊可怕的殺神。
後面兩百騎士兵緊張的握住弓箭,隻等上峰一聲令下。馬兒不安的擺動四蹄,金屬摩擦聲在山谷回蕩。
“别緊張,放了冷箭就不好了。”阙嘴角上揚,“侄兒說了,是來求和戰的,世伯現在可願意認真聽侄兒講一講?”
獨解支心裡清楚,他的弓箭無論如何也快不了阙的弩箭,事到如今,隻能心平氣和聽聽這個年輕人的計劃,雖然這個心平氣和并不怎麼平靜。
“說!”獨解支擡手示意,後方士兵放下了弓箭。
阿史那阙見狀,也示意仙人石後面的士兵暫時放下□□。他緩緩道:“十年前叔汗舉兵漠北,占了回鹘故地,逼得世伯南下涼州,世伯想必心中充滿怨恨。”
“顯而易見。”
“那如果有一天,王庭可以歸還漠北草原權力,世伯是否還願意帶兵回歸漠北故地?”
“你說什麼?!”獨解支沉聲回應,簡直不敢相信對方這一番話語。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今日帶出來的均是鐵勒騎兵,于是暗暗松了一口氣。
阙将這一番小動作看在眼裡,嘴角翹得更高了:“看來世伯對草原的眷戀依舊,畢竟是故土。大周朝廷腐爛你也見識了,除了郭元振一無是處。哪日郭元振緻仕了,涼州這支鐵勒騎兵的處境。。。”
“住口!再怎麼樣也輪不到你這個小輩來置喙!”獨解支嘲諷道,“讓我來猜猜,此次偷襲花門山,你帶的人馬不多吧?否則怎會安生在這裡跟我談和。此次我等大軍壓境,王庭是不是怕了?那人當初進攻漠北四部可不是這麼軟蛋!”
“的确。侄兒這次隻帶了兩百人前來。”阙毫不避諱。獨解支一聲冷笑。
“不過侄兒聽聞世伯在東邊有一位朋友?王庭不才,已經集結十萬兵馬在狼居胥山恭候大駕了。”
“什麼!”獨解支這次是真真正正被驚到了,一等一的軍事機密,他怎麼會知曉!這人的本事難不成通天了!
“你。。。”獨解支臉色已經鐵青,“你怎麼知道?!你又如何能知道!”
“我剛才不是說了,大周已經爛了,不值得世伯為其賣命。”
獨解支握缰繩的手指已經發麻,他話音有些不穩:“你想怎麼樣?”
“侄兒說了,和戰。世伯隻需安心在花門山紮營,等待後續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可是東邊。。。”
“好說。他們同世伯一樣,是不願看到雙方交戰生靈塗炭的和平使者呢。”阙狡黠道。
“你。。。”獨解支的氣勢此刻已經全無,他呆呆立于馬上,已經無法反駁對方的任何言語了,隻能緩緩道,“希望你說話算話。。。”
“放心,侄兒不會讓世伯失望的。”阙話音變得慵懶,随即調轉缰繩招了招手,同行士兵和弩手得令,紛紛放下武備離開。
獨解支身後的部隊連忙舉起弓箭戒備。
“放下。”獨解支望着阙的背影,沉重歎了口氣,“回去吧。。。”
回程路上,伏帝匐對父親的退讓表示不理解。
“他已經承認隻帶了兩百兵馬,為什麼我們不直接滅了他,這人留着将來是大患!”伏帝匐急切道。
“可是這次對戰,我們赢不了。”獨解支心情沉重,“既然赢不了,為何要讓鐵勒族勇士去送死。”
伏帝匐沉默了。
“後生可畏。”獨解支隻留下一句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