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小時候挺開朗的,讀研之後就總是郁郁寡歡的,話也越來越少。跟我們交流也越來越少,問她也不說,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可能還是先天身體不好的原因吧!我們老了,也幫不上她什麼。看到她交到你這麼陽光開朗的朋友我們别提有多高興了……”
姜總專心聽着,不想錯過關于她的每一個細節。
空青保留了最後一點理智,沒有逃回自己的住處,也沒有走遠,畢竟有客人在,就這樣直接離開是有點過分的。在小區裡快速走了十圈,心中的煩躁才漸漸平息。她也搞不清楚為什麼每次聽到父母的催促時會如此煩躁,甚至體會到什麼叫怒發沖冠,感覺那股怒氣快把頭發沖得立起來,如果量血壓的話自己當時的血壓會直沖180吧?
當年那些最灰暗的時期過後,她心力交瘁。她知道自己病了,為了治愈自己,她一直在修心修行,讀經、打坐,多年過去了,她自認為自己修得還可以,好像已經沒什麼事可以打破内心的甯靜,可唯獨面對雙親的時候不行。
沖冠的能量随着體力的耗盡而消逝,她走得有些累了,在小區角落的小涼亭的廊凳坐了下來,雙手抱着膝蓋,能量卸掉後,負面的情緒接踵而來,心中開始被哀傷填滿,之前的修行似乎在此刻功虧一篑。
她心中升起一種久違的疏離感,仿佛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這個世界上好像沒有一個人能夠理解她,甚至自己的雙親?既然不能互相理解,那麼大家保持距離相安無事,讓自己平靜度日也不可以嗎?既然不該屬于這個世界為什麼要讓她來到這個世界?多年前痛徹心扉的暗戀、現在又被逼迫、自己已經無欲無求,什麼都不想要了,隻想清靜,這也是奢望嗎?自己做錯了什麼要承受這一切?她隻想一個人安靜度過餘生,可父母的關心擔憂似乎變成一副鎖鍊,把她緊緊鎖住,鎖住她渴望自由遨遊于人世間的靈魂,無法掙脫。
木樨心裡笃定空青不會走遠,因為她知道空青是知禮之人,不會過于怠慢自己這個客人。
她知道她肯定不會去人多的地方,所以在小區各個角落尋了一圈後,終于在一個幾乎沒有人停留的小涼亭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抱緊雙膝坐着,身體縮成了小小的一團,長發些許淩亂,額角還挂着微微細汗,目光垂着,被長長的睫毛覆蓋,不知在想什麼。那失落的樣子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令人憐惜。
姜木樨走過去,輕拍她的肩膀。
空青從紛亂的思緒中抽離,擡頭就看見木樨正溫柔地注視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