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誰也沒回話,隻餘下漫山遍野的骷髅頭莎莎作響,似是在嘲笑她們的膽小。
李文君正欲拒絕,卻從程绯的眼眸看出了告誡——這個遊戲,她們沒有拒絕的資格,于是她偏了偏頭,給了程聽晚一個安慰的笑容,“去吧,我們等你回來。”
卷起程聽晚的藤蔓驟然松掉,程聽晚來不及反應便摔在了地上,她咳嗽幾聲,灰頭土臉地擡眸,之見一盒沙漏已經開始計時,木椅上躺着的女人已經開始閉目小憩,她大口喘息着,深深看了眼李文君,見對方沖自己點了點頭。
眼眶酸澀,可時間急迫,顧不得她想太多,不得不承認,她在不眠山被師尊保護得太好了,一切想要的東西可以靠撒潑打滾得到,即便在曲家,她也很少生出那副寄人籬下的生疏感,林栀清給她的寵愛讓她幾乎理所應當地接受所有最好的條件。
她也從未正視過她與強者之間的差距。
直到今日——她遇見了程绯。
即便程绯并未對她下手,可同為木系靈根的她同根同源,她能感知到地底龐大繁茂的草木脈絡,各種各樣的木植簌簌發芽,在程绯的操縱下輕而易舉地壯大。
那股力量讓她膽戰心驚。
在曲風眠被繭縛蓋,徹底沉入地底之時,她心髒涼透了,她看到程绯的眼眸裡沒有殺意,像海水一般的平靜,沒有猶豫愧疚,也沒有勝戰之後的得意與欣喜,她似是不在乎,她甚至不想浪費自己去殺她一樣。
程绯的心緒像是黑夜裡無邊無際的海平面,看似風平浪靜,可黑黝黝的水面,誰也不知曉裡面藏着什麼,誰也不敢輕輕觸碰那水面,怕稍不留神,變會永久沒入漩渦。
懼意漫無邊際。
卻又不可抵擋,隻能任她殺生予奪,卻毫無還手之力。
程聽晚飛速地奔跑,一句具具骷髅舉着空洞洞的眼球對着她笑,歪頭的時候骨骼發出“咔嘣咔嘣”的聲音,她淚水止不住落下,那人說,“若是一個時辰林栀清還不出現,那她們四人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她徒然很難過,難過是為自己的弱小。
她連文君姐姐都不如,文君姐姐不像她這般每日躲懶,看的書也多,來的路上便不似她這般慌忙。
路上,她撫摸着萬鬼窟洞口的冰層,便猜到了裡面二人打鬥的慘烈景象,溫聲告訴她,“阿晚,到時候若是瞧見曲家主不敵程绯,切記,不必出手相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