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高像被突然扭斷脖子的鳥,哀嚎之聲卡在了喉間。
百姓紛紛跪倒在地。
巡城兵馬司的兵卒一個個呆若木雞,哪裡還敢上前半步,等反應過來,趕緊跪了下去。
宋聰驚得差點松了手中的刀。他也跪了下去,腦子嗡嗡作響,心中不住咒罵着自己的好弟弟。不過片刻,後背全是汗。
那可是功高蓋世,殺人不眨眼的“在世殺神”呀。侯府衆人被吓得腿腳發軟,顫顫巍巍的跪了一地。隻有康氏和宋梅好似還沒有反應過來,呆愣的站在原地。
顧晨摸着扳指,直直的看向康氏。
這一瞬,康氏遍體生寒,猛然想起了許多年前,也是這樣的一個冬日,在自家的侯府中,顧晨也是用這樣輕蔑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渾身一顫,雙膝跪地,腦袋深深的埋下。
宋梅見母親跪下,跟着規矩的跪好。
主街之上安靜異常,百姓紛紛擡眼,都想看看作惡多端,飛揚跋扈的忠義侯府今日會是個什麼下場。
顧晨讓自己府裡的人和圍觀的百姓都起來,垂眸看着宋聰,平靜問道:“你是何人?”
宋聰趕緊回道:“回王爺的話,下官是巡城兵馬司的左副指揮使,宋聰。”
顧晨嗤笑一聲,道:“本王多年不在京中,竟不知這隸屬于兵部的巡城兵馬司,何時成了忠義侯府的府兵了。”
宋聰一陣惶恐,急忙解釋,“絕無此事,還請王爺明察。”
“好,本王現在就查。安生。”
安生快步走到侯府的人群中,将那個去報信的小厮直接拎了出來。這人已經吓傻了,連掙紮都不會。安生手上一用力,小厮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本王問你,你剛才幹什麼去了?”
小厮抖如篩糠,話都不會說了,“我……我……”
正在此時,從顧晨後方沖來一群人,所有人都舉目望去。
甄衡騎馬在前,後面跟着一衆府兵。他接到消息,一刻不敢耽擱,點了五十個府兵馬不停蹄的趕過來。一拉缰繩,縱身下馬,飛奔至顧晨身旁,抽刀而出,環視四周,怒喝道:“何人敢欺我阿姐!”
國公府的府兵全都訓練有素,五十個人呼的一下将在場的衆人全都圍在了裡面,拔刀出鞘。這氣勢太過駭人,在場衆人何時見過這樣的架勢,一個個噤若寒蟬。
宋高哪還有剛才的火氣,渾身冰涼,腿都好似被凍住了,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顧晨心裡憋笑,面上嚴肅的道:“衡兒,護好阿姐。”
甄衡鄭重點頭,“是!”
顧晨對那小厮道:“本王再問你一次,你剛才幹什麼去了?”
那小厮要吓死了,周圍全是明晃晃的刀,哪裡還敢不說。
“剛才……夫人命奴才去巡城兵馬司找大公子,讓……讓大……大公子……來幫忙。”
“幫什麼忙?”
“幫……幫……”他雙股直顫,臉色慘白。
安生手上用了巧勁,那小厮痛嚎一聲,“夫人原話是‘讓大公子帶人來将對面的人都收拾了。’”一股腦說了出來,小厮癱倒在地。
顧晨盯着宋聰,道:“宋副指揮使,本王已經查明了。”
宋聰汗流浃背,一個字都說不出,心裡恨死了宋高。招惹誰不好,竟敢招惹瑞王,連國公府都一并得罪了,這是上趕着找死呀。他自己找死不要緊,還要拉上整個侯府。還有他的好母親,真是巴不得他這個做兄長的為了弟弟去死。
宋聰絞盡腦汁的想着解決的辦法,就見旁邊又來了一行人。
辛禾看着眼前的陣勢,人還沒有走近,已經滿頭是汗。跟在身後的二十來個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他,險些驚掉了下巴。
辛禾清了清喉嚨,在國公府的府兵外圍大聲喊道:“下官禦察司司長辛禾,前來拜見王爺。”
見阿姐點頭,甄衡擡手讓人放行。
辛禾帶着人快速走到近前,拘謹的跪下,道:“下官禦察司司長,辛禾,叩見王爺。”
顧晨對禦察司沒什麼好感,沒給他好臉色,道:“辛大人,今日這事想必你也知曉了。本王想問問你,要如何處理?”
辛禾謹慎的回道:“自然是秉公處理。”
“怎麼個秉公處理?”
辛禾一時語塞,一方是忠義侯府和巡城兵馬司,另一方是瑞王和國公府,他這個小小的司長,怎麼敢處理呀。他現在連擡手擦汗都不敢。
見他畏縮不敢言,顧晨心中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