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垂着頭,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顧漪瀾有些心疼,道:“皇兄早就想給宋括一些教訓,你這次剛好遞了個由頭,不用自責。”
“是,孩兒必不會自責。”
顧晨擡起頭,臉上帶笑,哪有半分自責。
自己這是白心疼了,顧漪瀾沒好氣的道:“你個小兔崽子,慣會演戲。”
顧晨抱住她的胳膊,道:“孩兒隻給姑母演戲看,讨姑母開心。”
顧漪瀾佯裝嫌棄的抽出手,道:“去去去,本宮不愛看。”
顧晨為姑母斟了杯酒,道:“姑母莫生孩兒的氣了。孩兒還有事情要求姑母呢。”
顧漪瀾飲了口酒,軟軟的斜靠在美姬的身上,“說吧。”
顧晨毫不在意姑母的随性,姑母越是這樣,越說明對自己親近。
“孩兒離京這麼多年,府中雖然有周叔盡心照料着,怕還是有纰漏,說不得已經漏了口子。姑母府中風吹不進,雨滴不透。求姑母割愛,賞些得力的人給孩兒呗。”
顧漪瀾輕笑道:“我當是什麼事。這事我早就替你考慮了,人也已經給你備下了。來人,讓他們進來吧。”
殿門被推開,從外面進來了幾十個婢女,垂首而立。門外還有幾十個小厮,恭敬的立在寒風中。
“這裡有四十個婢女,四十個小厮,你先把這些人帶回去,若是不夠用,再來與我說。他們的身契和籍契你都帶走,得空了,讓人去官府過印,從今以後他們就是你瑞王府的人了。”
沒想到姑母早就替自己考慮了,連身契和籍契都給了自己。顧晨十分感動,“多謝姑母為孩兒如此考慮。隻是,一下子給了孩兒這麼多人,姑母身邊可怎麼辦?”
顧漪瀾調笑道:“你剛才還擔心我這府裡缺銀少錢的,把這些人給了你,不就能為我省錢了。”
顧晨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恭敬跪好,道:“多謝姑母!”
能在長公主府當差,都是聰明伶俐的,早前選了他們就已經得了交代,必要忠心為瑞王辦事。現在身契和籍契都被交給了瑞王,從今以後,瑞王就是他們的主子了。八十個奴才齊齊跪下,道:“叩見王爺。”
“都起來吧。雲逍,你将這些人先帶出去吧,等回府的時候一起帶走。”
雲逍應下,八十個奴才恭順的跟在她的身後。
顧晨又敬了一杯酒,道:“孩兒還有一事想單獨與姑母談。”
顧漪瀾一改慵懶,直起身子,素手輕揮,殿内的人都退了出去。
“可是與你割喉周孚有關?”
不愧是姑母,自己即便是活了兩世的人,也不及姑母精明。她将周孚的口供拿了出來。
顧漪瀾仔細看過,盯着空空的酒杯沉默許久,道:“顧晟向宮中報過丢了腰牌的事,後來又找到了。時間,與這口供上的大緻吻合。”
“姑母覺得真是他?”
顧漪瀾将口供還給她,道:“晨兒,不要被既往的印象所困。以我對顧晟的了解,他不敢,但一樣要對他詳查。對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輕心。”
“是。這腰牌的事……”
顧漪瀾仔細回憶了下,道:“顧晟上報的是,他去顧項府中宴飲,回府後發現腰牌不見了。你也有皇室腰牌,應知道丢了腰牌可是大罪。顧晟不敢聲張,隻能私下四處尋找,他一口咬定是在顧項府中丢的。顧項也怕擔責任,幫着隐瞞了下來,沒敢用此事來做文章,還幫着一起找。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見實在是瞞不住了,顧晟才上報給了皇兄。皇兄大怒,正準備命宮裡發文昭告,以免有人用三皇子的腰牌胡作非為,剛巧腰牌在顧項的府裡找到了,說是被狗埋進了地下。找到了便好,皇兄就沒有大動幹戈,私下嚴厲責罰了二人。這事隻有極少的人知道。”
顧晨思考了下,道:“看來,周孚見到的腰牌應是真的。”
顧漪瀾颔首,“皇族腰牌制作的材料、工藝都非常特殊,隻有宮裡有。就算仿制,隻要将腰牌放在水中一試,腰牌沒有變色便知道是假的,想來對方也不敢拿塊假的腰牌去找周孚。再者,仿制皇族腰牌,凡牽涉其中的人都會被誅九族,如此冒險,還不如直接去偷。”
“姑母,那日二皇子府中設宴,五皇子可有去。”
顧漪瀾自然聽懂了她的話,道:“他也在。”
顧晨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下。
顧漪瀾緩緩道:“此事是我疏忽了。知道顧晟丢了腰牌,卻沒有深查,由着他們鬧。看來,我是安逸久了,人都遲鈍了。”她摸了摸顧晨的頭,道:“你在京中關系尚淺,許多事都不清楚。此事由姑母來查,你就不要插手了。若有了進展,會告知與你。”
顧晨靠在她的腿上,輕聲道:“姑母,孩兒要将你再次拉入這些陰謀陽謀之中……”
顧漪瀾輕柔地摸着她的頭,道:“姑母一直身在其中,從來就未曾真正的脫身。作為皇室子女,又有哪一個能真正的遠離朝局。你放心,姑母還沒老呢。你呀,久經沙場,身上戾氣太重,割喉周孚的事,幸好你提前派人來傳信讓我不要去,不然我怕是也會大病一場。聽下人回來詳述你當時的舉動,我就知道這其中有事。旁人隻會當你是為父報仇,但你看向諸皇子的舉動,太不掩飾了,有心之人必然有所覺察。”
“姑母……”
“我知道你心中恨極。可凡事就怕打草驚蛇。一擊即中,方是上策。”
顧晨恹恹的答道:“是孩兒魯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