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牛乳糖确實是王爺想法子做出來的,但王爺做出牛乳糖是為了軍中的将士們。”安生停頓兩息,道:“在北境作戰,大軍的糧草一直吃緊,戰事緊急,有時一日隻能吃上一頓飯,還吃不飽。急行軍時更是吃不上飯。北境的冬季寒冷漫長,随身帶的幹糧凍得跟石頭一樣硬,把牙硌掉也咬不動。将士們的身體也不是鐵打的,有時走着走着就有人倒下了,王爺都曾餓暈過去,從馬上摔了下來。”
衆人的視線随着安生的話落在了顧晨的身上。
顧晨垂眸而立,摸着右手拇指上的扳指,沒什麼表情。
安生繼續道:“王爺覺得這樣不是辦法,便想出了做牛乳糖的法子。王爺說這牛乳做的糖雖然不能讓人吃飽,卻可以緩解饑餓,讓身子能有點子力氣,而且牛乳糖不怕寒冷,放在身上帶着正合适。打那之後,每到一處,夥夫就滿城滿山的找牛羊,逮到牛羊就擠牛乳、羊乳,照着王爺說的法子做出牛乳糖,給将士們備上幾顆。有了這牛乳糖,将士們果然比先前好過了許多。”
安生再次叩首,道:“王爺一直心系戰事,心系将士。奴才鬥膽問一句,若是上戰場的是二皇子殿下,可能想出此等法子?”
當着衆人被一個奴才如此質問,顧項滿臉通紅,羞憤難當,卻不能當場發作。
顧晨躬身行禮,道:“臣,教管下人不嚴,管束不力,向二殿下賠罪。臣必會嚴加管教,絕不縱容,還請殿下寬宏大量,饒了這奴才一次。”說着一揖到底。
不等顧項說什麼,皇上道:“朕已經赦他無罪。君無戲言,何人敢怪罪他。”
顧項垂下頭,握緊了拳頭。
皇上看都沒看顧項一眼,對安生道:“你一心為主,忠心難得。起來吧。”
安生叩首謝過皇上,起身後站回到原處,沒敢看王爺。雲逍看了他一眼,那日去料理良田時生的氣消了不少,也覺得他順眼了些。
皇後關切的道:“晨兒,我竟不知這幾年你過的如此不易。你也不與我們說。”
顧晨溫聲回道:“曆來在外打仗皆是如此,這些實在算不得什麼。”
顧敬滿意的點頭,“晨兒不愧是我大周第一将軍。”
“陛下謬贊了。”
顧敬笑着道:“什麼時候把那牛乳糖也拿給我和你皇嬸嘗嘗?若是味道好,必有賞。”
顧晨腦子一轉,笑得眯起眼睛,道:“等侄女回府後就命人做牛乳糖,做好就送進宮來。侄女想提前向皇伯求個恩典。”
顧敬笑意更濃,道:“哦?這還沒送進來就要恩典了?說吧。”
“汐泠一直在宮中養病,時日久了難免憋悶。我想接汐泠到王府小住幾日,興許到了宮外心緒開闊些,身體也會轉好。請皇伯恩準。”
聞言,顧汐泠既緊張又期待。
顧敬瞧出汐泠的期待,看向敬妃,道:“敬妃,你覺得如何?”
敬妃和五皇子視線相觸,回道:“瑞王能如此為我兒着想,臣妾自然是欣喜感激。隻是汐泠的身子太弱了,還是不要挪動的好。”
皇後笑着道:“有馬車轎輿,怎會累到汐泠。”
顧敬颔首,道:“汐泠,過兩日便去你王姐府裡小住幾日吧。”
顧汐泠起身過急,一時竟有些頭暈,扶住桌案方才站穩,輕聲道:“兒臣謝父皇。”
皇後見她站的吃力,道:“快坐下吧。你父皇一直憂心着你的身子,可别再摔了。”
顧汐泠心中劃過一絲暖流,道:“謝母後。”
顧晨道:“謝皇伯恩典。”
這恩典是為汐泠求的,顧敬對顧晨更是滿意,舉起酒樽,邀衆人共飲。
顧項已經沒了精氣神,心中隻餘羞憤。
三皇子顧晟一直有些坐立不安,放下酒樽後還長出了一口氣,惹得五皇子顧曙看了過去。
顧晟起身走到大殿中央,躬身行禮,道:“父皇,趁着今日年宴喜慶,兒臣也想求一個恩典。”
“晟兒想求什麼?”
顧晟掀袍跪地,道:“兒臣想求父皇為兒臣賜婚。”
衆人都看向顧晟。
顧敬掃了德妃一眼,問道:“晟兒想娶哪家的姑娘呀?”
顧晟喉間一滾,揚聲道:“兒臣想求娶龍虎将軍楊志的嫡次女,楊婷。請父皇恩準。”
顧敬眼睛微眯,道:“楊将軍的嫡次女?這個嫡次女……”
皇上是笑着,但是皇後看得明白,皇上眼中并沒有笑意。
劉淮飛快的思索着,躬身道:“皇上,奴才要是沒記錯的話,這嫡次女是楊将軍的繼室所出,年約十六,據說嬌蠻可人。”
一個繼室所出的嫡次女,一句嬌蠻可人,顧敬了然。
甯國長公主輕笑出聲,嬌蠻可人,這是實在沒什麼可誇的了。她不認識這個嫡次女,卻大緻清楚了是個什麼樣的人,更明白顧晟為何要求娶此女。
殿内一個個都是人精,稍微一想也都明白了。
顧晟隻當沒聽見長公主的笑聲,道:“兒臣與楊婷偶然相識,一見傾心,懇請父皇賜婚。”
顧敬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依舊笑着,“晟兒既然心悅此女,朕自是願意成全。隻是……此事還要問過楊将軍才是。朕會與楊将軍相談此事,若是楊将軍舍得愛女,朕便為你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