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雁來了興趣,“什麼大事?”
小圓擡手比劃起來,興奮的道:“主院那位在二小姐的屋裡拿着白绫,正鬧上吊呐。一院子的人都在那攔着,好家夥,可熱鬧了。”
楊雁按住她的手,道:“你什麼時候能記住我教給你的?說話就說話,别比比劃劃的,也别‘好家夥’來‘好家夥’去的。”
小圓吐了吐舌頭,道:“奴婢也不想的,可奴婢控制不住呀。”
“你再記不住,我就将你發賣了。”
小圓一聽,頓時眼淚汪汪的,“小姐,我改,我一定改。你别不要我呀。”
“好了,不會賣了你。”楊雁歎了口氣,道:“你說你如此不穩重,我怎麼讓你跟着我出府見人?往後我出府的日子多了,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小圓趕緊舉起手指對着天賭咒發誓,“小圓對天發誓,一定聽小姐的話,一定改掉這些毛病。要是改不掉,就讓我口舌生瘡……讓我……”
楊雁長歎一聲,這還是市井那一套,她可真是要愁死了。
“行了,不用起誓了。你今日就陪我出去一趟吧,讓你見識下國公府的婢女都是什麼樣的。”
“國公府?”這可是小姐第一次帶自己出去,還是去國公府。小圓又要興奮的手舞足蹈,想到剛起的誓,她趕緊管住手腳,低眉垂首的道:“是,奴婢全憑小姐吩咐,會好好學。”
楊雁總算是滿意了點,道:“走吧,先去一趟那邊。”
“小姐也要去湊熱鬧?”
楊雁起身,道:“人家把戲台子都搭起來了,咱們怎麼能不去捧個場呢。”
到了院子,裡面跪了一地的人,可真是熱鬧了。楊雁腳步不停,穿過衆人,施施然的走向屋子。剛到門口,就聽裡面傳來楊志的暴喝。
“你們這是鐵了心的要将我楊府百餘口人拉入萬劫不複!”
跪着的下人們聽到家主怒喝,渾身一顫。
楊婷虛弱的聲音傳了出來,“爹爹,女兒心悅三皇子,三皇子也心悅女兒。求爹爹成全女兒吧。”
“三皇子心悅你?他娶你,為的是拉攏為父,看重的為父手中的軍權。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個鬼迷心竅的女兒!”
柳氏也不裝了,提高了音量,道:“豪門大家相談婚嫁,哪個不是要權衡謀劃,這有何奇怪的!富貴險中求,說不得婷兒以後會飛上枝頭。就算不能,最不濟也會是個王妃,這可是光耀門楣的幸事!夫君身為人父,怎就不能助婷兒一臂之力,反而要百般阻撓!莫不是夫君多年不上戰場,已經丢了豪情傲骨!”
一瞬間安靜的令人窒息,下人們一個個吓得冷汗直流,這哪是他們能聽的呀,可還會有命活?
“好,好,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既然如此,我不攔着了。今日,我把話說個明白,你們都給我記着,等楊婷嫁入三皇子府,便與我楊府再無半分關系!”
門“砰”的一下被拉開,楊志箭一般的沖了出來,氣勢駭人,帶着殺氣。他一出來就和楊雁打了個照面,怒道:“你來做什麼?”
小圓被吓得一抖。
楊雁平靜的看着他,聲音平緩的道:“女兒想去國公府拜年,這幾日父親都不得閑,尋不到機會向父親請示。今日已是年節的最後一日,特來向父親請示。”
楊雁的嗓音和長相與其母有七分相似,楊志看着她,驟然想起逝去的發妻,頓時悲從中來。發妻賢良溫婉,雁兒乖巧懂事,當年府中是何等的和睦。現在呢?兩相對比,楊志陣陣心痛,又想到這些年來對楊雁少有關心,一直被藏在心底的愧疚終于顯現在了心頭。
他壓下怒氣,語氣稍微緩和了些,“你去吧,從庫房挑些東西帶去。若是國公爺問起為父,就說府上諸事繁多,抽身乏術。待日後為父會親自登門賠罪。”
“女兒記下了。”
楊志自覺無顔面對楊雁,步履匆匆的離去。
楊雁順着敞開的門向屋内看去,楊婷臉上布滿喜悅,眼中隐隐透着幾分癫狂。柳氏和楊婷一個樣兒,不愧是母女。
楊婷得意的看向楊雁,錢進算什麼,不過是個伯爵府的小爵爺而已。自己可是要嫁給皇子,做皇子妃!從今以後,楊雁在自己面前永遠都要低着頭,可還敢瞧不起自己!
楊雁怎會看不出楊婷在想什麼,她倒是挺佩服楊婷一心向上爬的這股勁,可這爬也要睜着眼呀,閉着眼,就不怕爬到溝裡去……她翹起嘴角,冷笑着道:“恭喜妹妹得償所願了。”
楊婷想開口譏諷她幾句,楊雁卻是轉身就走了。一口氣憋在胸口,要是平日,她必會追上去說個痛快,但現在她正高興着,顧不上了。她看向柳氏,道:“娘,爹爹同意了!”
柳氏抱住楊婷,二人喜極而泣。
楊雁聽到了楊婷那歡喜的話語,也不知是該說她天真還是蠢。先不說三皇子如何,單以她對楊志的了解,楊志剛才的那番話絕不是随便說說的。
楊雁和小圓坐在馬車内,小圓掀開車窗帷裳,不住的向外看去,漆黑的眼珠滴溜溜直轉。
“平日你不是最愛看熱鬧,看了熱鬧就喜歡說閑話。今日在府中看了這麼大的熱鬧,怎麼不說閑話了?”
小圓放下帷裳,怕被車外的人聽到,很小聲的道:“小姐平日教導奴婢要少說閑話,奴婢記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