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兒偷笑,關上了門。仙兒對小姐總是陰陽怪氣,故意找小姐的麻煩,使絆子。該,活該被罵。哼,她被賣去勾欄才好呐。
桂兒抱着琴,不疾不徐的走進裡面。
宋雪上前,道:“姐姐快别抱着了,給我吧。”
桂兒柔柔的笑着,道:“抱個琴還能累着了呀。”說着,把琴抱到了琴案,輕輕的擺在上面。她瞧見了瑞王送來的那張琴,仔細的看了看,沒有伸手去碰。
“姐姐可以撫琴一曲。”
“這是一張好琴,我琴藝不佳,還是不要辱沒了這琴。”
“姐姐說的是哪裡話。姐姐的琴藝也是極好的,怎會辱沒了這琴。”
桂兒笑着搖了搖頭。
宋雪沒有再強求,拉着她的手道:“姐姐陪我說會兒話吧。”
桂兒點頭,走過妝台的時候看了一眼,和宋雪挨着坐到了桌前。
蓮兒倒好茶,道:“桂兒姐。”
桂兒擡手輕輕捏了一下蓮兒的小臉。
蓮兒笑的很是開心,桂兒姐真是水做的人兒,最是溫柔。
桂兒喝了口茶,柔聲道:“這幾日你房門緊閉,我也不好來擾了你。”
“旁的人就算了,姐姐你什麼時候來我這裡都是好的。”
桂兒眉眼彎彎,輕輕搖了搖頭。
蓮兒不解,道:“桂兒姐,小姐說的是真心話。你何時來,小姐都是高興的。”
“你呀,還小,這裡面的事,還不懂。”見蓮兒疑惑,她接着道:“你的小姐本就遭人妒忌。你應知道,這裡的姐妹們都是苦命的,就算不願意,每日也要陪着笑臉,忍着厭惡。你的小姐卻得了瑞王這個靠山,不僅不必遭受磋磨,還有可能得到無數的好處,有些人隻怕已經妒忌瘋了。這個時候我若來了,别人說我攀附倒是無妨,就怕會讓人覺得你的小姐得了勢,由妒轉恨。”
蓮兒琢磨着桂兒姐的話,漸漸明白了些。
蓮兒臉龐稚嫩,但想到再過個兩三年,她也要走上姐妹們走過的路,桂兒便多說了幾句:“有的人看不起别人過得差,但更是見不得别人過得好。妒忌能讓人失了心智。”
桂兒看向宋雪,道:“我若來了你這裡,少不得有人到我那裡刨根問底。我自是不會說什麼,但隻要她們出了我那,指不定會如何編排,風言風語的說起來。”
宋雪握着桂兒的手,道:“姐姐,你也說了,我早已遭人妒忌,就算什麼都不做,也一樣會遭人妒忌。既如此,顧慮這些也是無用的。我隻盼姐姐能多來與我說說話,其它的都不在意。若是姐姐來我這會惹上麻煩,那……”
桂兒打斷她,道:“我怎會怕麻煩。我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嗎?”她眨了眨眼,道:“我處事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
宋雪抿唇而笑,“是,就沒有姐姐應付不了的事,應付不了的人。”
桂兒輕笑出聲,道:“既然你讓我來陪你說說話,那我可就說了。這幾日,可還好?”
宋雪遲疑了下,道:“都還好。”
桂兒仔細觀察着她的神色,問道:“你這連着壞了兩張琴,可受委屈了?”
“沒有。那琴都是無意弄壞的。”
桂兒沒有再深問,換了話,“瑞王來那日,那陣仗,可真是怪吓人的。我還是第一次看清瑞王的模樣,清秀俊俏,再配上那身衣衫,那氣度……我頭一回知道女子穿男子的衣裳竟會如此好看,将那些翩翩公子都比進了泥裡去。我都想換身男子的衣裳穿穿看了。”
“她穿白裙也好看得很。”
話一出口,宋雪便知道失言了,有些緊張的看着桂兒。
桂兒有一瞬的怔愣,但想到宋雪的身世,以前見過瑞王也是可能的。怕惹宋雪想起往事,難過傷心,她裝作沒有聽懂,道:“以瑞王的容貌,穿上襦裙也定是好看的。這幾日我都聽得到你撫琴,瑞王學的如何了?”
宋雪暗暗松了口氣,想起顧晨昨日說的話,道:“瑞王彈琴跟彈棉花似的。這琴,怕是不好學。”
桂兒笑出了聲,蓮兒也跟着笑了起來。
桂兒佯裝同情的歎道:“看來,你教瑞王學琴也是個苦差事呀。”
宋雪笑了出來。
“剛剛媽媽那麼一通罵,夾槍帶棒的,我該回去了。我若在你這待久了,也更會讓其他人不自在。我知你不在意,但能少些麻煩總是好的。等明日,我再來與你聊天解悶。”
桂兒被宋雪送到了門口,幾步路就回了自己的閨房。她坐在窗前,瞧見那剛生的柳絮随風飄向了高處,越飛越高,遠遠的離了這裡。
也許,雪兒不會在含春閣待太久了。
連着幾日,瑞王都來含春閣,宋雪的閨房也日日傳出琴音,不少人都說瑞王真是來學琴的。含春閣裡的人也習慣了,不再戰戰兢兢,将瑞王當成了金貴的常客。
顧晨拿過雲逍手上的盒子,心熱的進了宋雪的閨房。裡面又擺上了兩張琴,她全當沒看見,走到宋雪的身前,道:“雪兒,你看,我帶了好些紙來,給你折星星。”
宋雪看着盒子裡五顔六色的紙,不知該作何反應。再看顧晨燦若豔陽的笑容,也不知是不是被晃了眼,索性轉過頭不去看。
“王爺既是來學琴的,自是要以學琴為重。”
顧晨笑容不變的道:“不急。我給你折星星。”
宋雪也說不清楚為什麼,覺得不應和她太過親近,不想折什麼星星。她不自覺的撚着指尖,道:“王爺還是先學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