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吃了兩塊點心墊了墊肚子,直奔姑母的院子。
顧漪瀾重新整理了一番,剛起身,就聽顧晨來了。她看了眼窗外的日頭,心道,剛走一個就又來一個,這麼下去,今日還能去逗呆鵝嗎?頗為幽怨的歎了口氣,又坐回榻上,吩咐讓人進來。
顧晨進來就要請安。
顧漪瀾擺了下手,道:“行了行了,有事說事。”
姑母這情緒不對呀,難道是見了自己就煩?
顧晨想了想,說起了正事,“姑母,孩兒之前忘記說通城之事了。經孩兒查證,通城的匪首之一,木央,便是葉英。通城的事,很多都是他的手筆……”
“我已經知道了。”見顧晨面露驚呀,顧漪瀾道:“你讓朝廷四處捉拿木央,下了海捕文書,那畫像貼的到處都是。我的人發現那畫像與葉英的畫像極其相似,報給了我。我看過畫像,便明白了。”
“不愧是姑母!孩兒自歎佛如。”
顧漪瀾白了她一眼,道:“我已經安排下去了,首要的是查出顧曙是如何與葉英聯系的,才能順藤摸瓜,抓到葉英。”
“姑母英明!”
“行了,少給我灌迷魂湯了。”
“姑母,葉新那裡,可要孩兒派些人手過去看着?”
“不用。我的人一直在看着葉府,足夠了。清滢已經走了?”
“是。她去看公主府了。”顧晨順便将關于汐泠的事說。
明白顧晨是不想給自己添麻煩,顧漪瀾很是欣慰,道:“也好。”然後換了話,道:“你可知道,前段日子,宮裡設宴為清滢相看驸馬了?”
顧晨一愣,她這次回來可真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
顧漪瀾看她的神情,不禁有些不悅。這孩子身處漩渦之中,怎能連京中發生了什麼都不清楚。再一想,她才剛回來就發生了含春閣的事,這一兩天都是嗚嗚糟糟的,應是還來不及了解這些。這個宋雪,太誤事了。奈何自己再是不喜宋雪,也是動不得,隻希望晨兒勿要因為她而誤事。
顧晨急切的問道:“姑母,驸馬可選定了?”
顧漪瀾不緊不慢的飲了口茶,不答反問:“你覺得何人可作清滢的驸馬?”
顧晨思索一番,道:“孩兒覺得誰都配不上清滢。”
“哦?”
“從北境回京後,孩兒對京中的人和事都了解了一番。現如今,這些個豪門權貴的公子,還有幾個是品性高潔,才華橫溢之人?都是些品性不佳的纨绔之輩。榮祿侯一門倒是不錯,雖然兩個嫡子和兩個庶子都已娶親,但剩下的一個庶子也很不錯。景安伯爵的三子也還行……”說着說着,突然反應了過來,道:“不對,不對。就算還有那麼幾個是不錯的,也沒用。清滢的驸馬,必要是她的心儀之人,旁的,都不及這個緊要。”
顧漪瀾沉默了片刻,道:“依你的意思,這驸馬隻要清滢心悅之,便可?”
“對。孩兒之前就說過,清滢應要嫁給她喜歡的人。能讓清滢心悅的人,必不會差。”
“嫡庶都不重要?
顧晨的芯子畢竟是現代人,對這種封建思想很是排斥。而且,從上一世知道的曆史來看,古代固然看重嫡庶,但即便是禮法最為刻闆的宋朝,對嫡庶也沒有到歇斯底裡的地步。但這個世界有《從母法》,還是有些不同。她想了下,道:“先帝已經廢了《從母法》,嫡庶已無天壤之别。嫡庶隻是先天身份,與人品才華無甚關系,庶子強于嫡子之事并不少見。”
一想到清滢很可能會淪為朝堂的犧牲品,顧晨很是痛心,不甘的道:“姑母,以清滢的才華、品性和謀略,若她是皇子,太子之位非她莫屬。難道,隻因她是女子,就要委曲求全,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人度過一生?”
話剛出口,顧晨意識到了不妥。這話不僅說的大逆不道,還可能刺痛姑母。她忙站起身,道:“孩兒說的話沒過腦子,還請姑母寬恕。”
顧漪瀾笑了,道:“你說的是心底的話。”
顧晨垂首而立,不敢言語。
“我知你是為清滢心急。你也不用急,她這驸馬還沒選出來。”
顧晨剛為清滢松了口氣,就聽姑母繼續道:“不過,皇上有意從今年的三鼎甲中選人。”
“三鼎甲?”
顧漪瀾不語。
顧晨坐了回去,摸着扳指想了會兒,落寞的道:“做皇家的女子怎麼就這麼難呀。”
不知是誰歎的氣,一聲歎息填滿了一室寂寥。
顧晨明白,清滢的親事,與姑母再是商談也不會有結果,一切隻能後面再看。她沒有再煩姑母,主動告辭,悶悶不樂的去找阿笙換藥。
阿笙見她來了,擡手診脈,道:“我讓你吃的藥膳,你可吃了?”
顧晨搖頭。
阿笙見她不想說話,轉向雲逍,道:“多久沒吃飯了?”
“主子昨日就沒怎麼吃東西。今日,隻吃了兩塊點心。”
阿笙皺着眉,道:“不吃飯,不會死,傷也不會不好。那就不吃吧。”
雲逍輕聲道:“阿笙,你别生氣。藥膳已經讓廚房準備了,一會兒就讓主子吃。”
顧晨還在想清滢的事,沒聽她們說什麼,直到傷口疼了,才回過神,龇牙咧嘴的道:“阿笙,你輕一點呀。”
阿笙不理她,繼續動作。
顧漪瀾來的時候,瞅見阿笙正給顧晨換藥。她不知道顧晨跑這來了,腳步頓了一下。進了屋子,她看了眼傷口,心一抽。沒說什麼,默默的坐到了旁邊。
顧晨想轉頭,卻被阿笙按住了頭。
“換藥,動什麼動!”
不知道阿笙哪來的這麼大勁,竟讓顧晨脖子一痛。她有些委屈的抿了下唇,隻眼珠轉了過去,道:“姑母可是身子不适?”
顧漪瀾随意的嗯了一聲。
姑母這是不想說話,她沒再言語,老實的任由阿笙擺弄。等換好了藥,纏上了布,見姑母沒什麼吩咐,便先走了。
顧漪瀾看了看這藥堂,旁邊的桌案上放着那本被阿笙偷偷帶走的醫書。
“晨兒那傷,可會留下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