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看了他一眼,轉而看向周叔,道:“周叔,快起來,坐吧。”
周平自知有錯,如何都不肯起來。
宋雪沒有再勸,道:“蕪綠。”
蕪綠走近大先生,手上拿着莊子管事的供詞,讓大先生看個清楚。
大先生拿過供詞,仔細的看了起來。合上供詞後,淡然的道:“此乃污蔑。”
宋雪心中冷笑,面上不顯,道:“污蔑?”
“是。這上面所寫的,我一概不知,更不曾收過莊子管事的銀子。”
宋雪瞧了眼二先生。
二先生仰頭看着大先生,氣急敗壞的道:“明明是你指使我去找的管事,讓我從他們那裡要銀子。如今你翻臉不認賬,想讓我一人背罪,是要将我往死路上推呀!我一直敬你為兄長,對你言聽計從,你怎可如此對我!”
大先生瞥了他一眼,道:“你為了銀子,做下如此不堪之事,竟還要拉我下水。幸好供詞上寫的明白,是你打着我的名義與管事勾結,你還想狡辯?血口噴人,心思歹毒!”
二先生渾身發抖,咬牙切齒的指着大先生,道:“你……好好,我早猜到你會有如此一手,不然,真是要枉死!”
大先生瞳孔一縮,眯眼盯着二先生。
“你從不露面,隻讓我與人去說,我便想到有朝一日東窗事發,你必會将事情都推到我身上。到時,我必是百口莫辯。宋姑娘,該招的我全都向你招認了,該交的證據也都交了。我的罪,我認,是将我送去官府還是如何,我都認了,但絕不能放過罪首呀。請宋姑娘為我做主。”
二先生重重磕頭,額頭一片通紅。
這可是一場好戲,宋雪還想多看一會兒二人對峙,沒想到二先生直接就攤牌了。既然如此,那就進正題吧。她喚了一聲蕪悠,将二先生這些年記下的貪污賬本拿給了大先生。
看過賬本,大先生依然沉得住氣,神色不變的道:“宋姑娘,此乃誣陷。這上面的内容都是他為了誣陷我而做的僞賬。請宋姑娘做主,萬不能饒了如此惡人。”
二先生垂着頭,緊咬着牙。
宋雪向蕪悠使了個眼色,蕪悠道:“大先生,請看一下賬本的紙張。紙張已經發黃,有些年頭了。請再看一下上面的墨迹,已有褪色之處。你的意思是,二先生從多年前就開始謀劃着誣陷你?”
大先生朗聲道:“不錯。他必是從一開始就存了這樣的心思,想要在事發之時将事情推到我的身上,以減輕他的罪責。”
二先生目眦欲裂,卻沒有開口。他心知無論大先生如何推脫,舌燦蓮花,今日都跑不了。
蕪悠看了眼主子,道:“大先生,先不說莊子的事,單說府裡新歲的賞銀。這幾年,府裡的下人收到的賞銀越來越少,可賬上卻不見減少。新歲的賞銀發多少,是由你發下去的,難道,你還要說不知?”
“此言差矣。賞銀确實是由我記下的,但是卻不是由我親自發下去,而是由二先生和其他三個賬房發放。我記下的數目絕不會錯,怕是他們在發放的時候克扣了銀子,中飽私囊。我也是被他們蒙騙了呀。”
如此牽強附會,竟還能說得一本正經,眼都不眨一下,蕪悠都要生出敬佩之情了。蕪綠和海遙也是同感。
蕪悠将采買管事和廚房管事的供詞拿給他看,問道:“難道采買管事和廚房管事所招認的,也是二先生打着你的名義做下的?”
“不錯。”
蕪悠沒再說話,退到一旁。
大先生恭敬的行禮,道:“樁樁件件,都是這歹人做下的,意圖誣陷于我。請宋姑娘明察秋毫,還我清白。”
周平一直聽着,看了一眼大先生,直罵自己蠢,錯看了人。自己顧念着舊情,竟是為了這麼個東西!他垂下眼眸,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不見棺材不落淚!
宋雪颔首。
“大先生如此說,倒是有幾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