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會打什麼主意嘛。孩兒就是想舅母了。”
宋雪自認是外人,要退下,卻聽趙婉道:“宋姑娘,坐吧。”
宋雪一愣,然後乖巧的坐在一旁。
趙婉走到床前,輕輕掀開被子看了眼,目露疼惜。
“豪門貴女都是細皮嫩肉,哪有你這般的?就算是久經沙場的将軍也不及你受的傷多吧?你父王和母妃要是還在,看到你這般……”話到此處,趙婉眼眶濕潤,不忍再說下去。
“孩兒沒事。這些都是皮肉傷,算不得什麼。真的。外祖和外祖母都經曆過戰事,看到我這傷都不會眨一下眼。”
趙婉坐在床邊,緩緩道:“你外祖母急的一日日的吃不下飯。你外祖看似無事,卻會在無人的時候愁眉不展。二老年事已高,再經不起這些了……”
顧晨沉默了許久,低聲道:“是孩兒錯了。舅母,孩兒再不會以身犯險。”
“你将事情仔細與我說一遍。”
顧晨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當真是意外?”
“确實是意外。”
趙婉歎了口氣,道:“若是公主和皇子被傷了,事情會不可收拾。但你也不能隻顧着安國公主,全然不顧你自己的性命呀。”
“舅母,若是孩兒躲了,或是上前與熊搏殺,清滢必會被傷到。當時太過兇險,孩兒來不及細想,隻能以身相護。清滢與我從小一同長大,我怎能棄她不顧。若是護不住清滢,我必會愧疚終生,死了算了。”
宋雪在旁聽着,心中五味雜陳。
趙婉沉聲道:“說什麼呢?”
“呸呸呸,無心之言,不忌不忌。”
趙婉不着痕迹的瞧了宋雪一眼,道:“阿笙可說了,你這傷多久能好?”
“阿笙說幸好酷暑已過,我傷的不重,恢複的不錯,很快就會好了。”
趙婉怎會信她的話,道:“距你受傷已過了将近一月,若是真如你說的,怎還會要一直趴着?罷了,你好生養着吧。”
她看向宋雪,道:“宋姑娘,晨兒受傷之事,國公府早已知曉,卻沒有如實告知與你,也是不得已。”
宋雪站起身,輕聲道:“晚輩明白。”
趙婉目露欣慰,笑着道:“這段日子,要勞你照顧晨兒了。二老一直挂念着晨兒,等她能走動了,還請宋姑娘陪她盡早到國公府一趟,好讓二老放心。”
宋雪愣住片刻,明白了趙婉話中的意思。心中劃過暖流,道:“多謝甄夫人。”
趙婉溫婉的道:“是我們要謝你替我們照顧晨兒。好了,府裡都等着呐,我先回去了。”
“舅母!”
趙婉回頭,見顧晨掙紮着擡起上半身,眼中滿是感激的道:“孩兒多謝舅母!”
趙婉扶她趴下,柔聲道:“好好養着。若是有事,便讓惠兒帶話回來。”
“嗯。”
瑞王回京,所有謠言不攻自破,京中漸漸恢複了平靜。
皇上在早朝之上言明瑞王隻是受了輕傷,對于京中謠言四起極為惱怒,下令全力緝拿散播謠言之人。宋括帶着巡城兵馬司的人四處搜尋。辛禾作為禦察司司長,責無旁貸,配合着巡城兵馬司動了起來。可那人早已不知所蹤,連個人影都沒見着。
在行宮的時候,三皇子顧晟發現顧曙身邊少了個人。近幾年,幾個皇子都會盯着彼此的舉動,這都成了尋常之事。顧晟雖心有疑惑,卻不敢讓人四處打聽,瑞王遇險,正是多事之秋,擔心多餘的動作會引火燒身。直到回了京城,聽到了謠言,又聽說父皇将北齊質子身邊的人都換了,住處也被嚴加看管,才覺出不對。立即派人去打聽五皇子身邊少的人是誰,得到回複,吓得魂不附體。
顧晟馬上找來府中的謀士,說明顧曙身邊少的那人竟是他多年前送過去的。此人偶爾會傳些消息回來,但多沒什麼用處,久而久之,他都忘了有這麼個人。和謀士們一番商議後,顧晟立即進了宮,面聖陳情。
見父皇目光幽深,不發一言。顧晟被吓得冷汗直流,伏地叩首,再次表明自己絕沒有任何不軌之舉,一切皆與自己無關。
皇上沉默良久,讓他跪安。
顧晟惴惴不安的離開,對顧曙恨之入骨,欲要啖之而後快。出宮後,直接去了二皇子顧項的府邸……
宋括和辛禾久查不到人,忐忑不安的進宮向皇上請罪。出乎意料的,皇上并未責罰他們二人,隻讓他們繼續追查下去。同時下旨,斥責五皇子顧曙無能,管束下人不力,罰俸一年。此事算是暫告一段,然後不了了之。
顧晨在府裡安心養傷,日日享受着雪兒的悉心照顧,打情罵俏,轉眼便過了二十多日。她的傷勢已經大好,行動已沒有太大的妨礙。這期間,程柏和孫繼善一同來看過她,許多事情不好往深裡說,默契的沒有多談。
甄衡也來過王府,抱怨府裡都瞞着他,直到阿姐回京才知道實情。
甄惠在旁聽着,心裡明白家人為什麼要瞞着自己和兄長,但也對祖父祖母和母親有埋怨,無處發洩,便和甄衡拌起嘴。顧晨覺得甚是有趣,由着他們鬥嘴。
傷勢大好,顧晨想早些帶雪兒去國公府,讓幾位長輩好好見見雪兒,算是将二人的關系正式定下來。她和宋雪商量了下,正精心準備着禮品,聽說京裡又起了謠言。
瑞王自從回京後就一直待在府裡,有人懷疑瑞王受的傷不像對外說的那般輕。瑞王可是被擔架擡進王府的,不少人都瞧見了。這麼久都不曾露面,怕是受傷極重,很有可能是不行了。
一時間甚嚣塵上,人心浮動。
顧晨聽後無語至極,京裡這些人是太過清閑,閑出毛病了?還是想咒死自己呀?或是有人故意如此說?
這些謠言自然也傳進了宮裡。
顧敬愈發覺出顧晨的重要,大有大周上下系于她一身之感,眼中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