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傳太醫來瞧瞧吧。”
顧敬皺眉,道:“傳過了,李太醫說要用藥墨入藥,試試看有沒有效,正和太醫院衆太醫商量方子。”
“藥墨?”
“是晨兒從北齊帶回來的‘杏林藥墨’。”說到這,顧敬輕歎一聲,道:“晨兒這孩子呀……”
“臣妹就說晨兒最是孝順。”
“嗯。”
顧漪瀾喝了口茶,放下茶盞,道:“‘杏林藥墨’乃世間第一良藥,相信會治好皇兄的頭疾。皇兄還是要放寬心,少些憂思,這樣對身子才是最好的。”
顧敬愁眉不展,道:“朕何嘗不想少些憂思。可你看看外面那群人,隻因葉新赈災用了非常之法,一個個急得直跳腳。他們就好比那草原上的秃鹫,發現了腐肉,一窩蜂的圍了上來,恨不得将葉新,将朕,啖之而後快!”
“皇兄打算如何處理此事?是要一直晾着他們,還是順了他們的意?”
“順了他們的意?休想!他們明知朕要整頓吏治,是有意抓住葉新的事和朕叫闆。朕若在此事上讓步,後面還如何整頓吏治。”
顧漪瀾等的就是這個,正色道:“既然如此,臣妹願為皇兄排憂解難。”
顧敬眸光一亮,道:“皇妹有何良法?”
“皇兄金口玉言,大贊葉新辦差得力,要重賞。皇兄打算如何獎賞葉新?”
“朕也在想此事。賞賜金銀物什不是什麼難事。朕還打算給葉新加官進爵,可如何加官進爵卻要仔細思量。尤其是爵位,給高了,以後要是也有官員辦差得力,難道要個個封侯?給低了,以後可還會有官員像葉新一樣不畏萬難,為朕,為朝廷辦事?”
“臣妹知道皇兄的難處。皇兄,臣妹願下嫁葉新。”
顧敬瞳孔一縮,急道:“不可!皇妹已經為了為兄下嫁三次,怎可再委屈皇妹。不可!”
顧漪瀾歎了口氣,道:“這幾日,臣妹仔細思量過此事,臣妹下嫁葉新是最好的法子。一來,可以讓朝臣都明白,皇兄革新吏治的決心不可動搖。二來,可以讓天下人知道皇兄對一心為民的官員極為看重,亦是體現皇兄對百姓的愛重。三來,可以讓皇兄不再為封賞之事煩憂。”
“皇妹為為兄殚精竭慮,但……不可。此事還有其他的法子,為兄必會想出更好的法子。”
顧漪瀾溫柔而笑,道:“皇兄也知,臣妹下嫁便是最好的法子。皇兄能如此在意臣妹,臣妹知足了。臣妹這些年在皇兄的庇護下活的甚為恣意,如今也該為皇兄再出一份力了。臣妹不願見皇兄日日煩憂,傷身傷神。”
她站起身,恭敬跪下,道:“為了皇兄,為了我大周,臣妹懇請皇兄下旨賜婚,準臣妹下嫁葉新。”
顧敬急忙走了過去,雙手拉起顧漪瀾,道:“皇妹不必如此呀!為兄曾起誓,再不會讓你委曲求全,要讓你恣意而活,怎可……”
“是臣妹主動向皇兄請旨賜婚,皇兄就應了吧。”
“這……雖然葉新的原配正妻已逝,但畢竟是娶過妻的,還有子嗣。皇妹身份貴重,怎能嫁給葉新呀!”
顧漪瀾毫不在意的道:“臣妹曾見過葉新,雖然算不上風流人物,但溫潤如玉,還有大才。臣妹已經嫁過三次,有克夫之說。這樣說來,臣妹也算不得委屈。”
顧敬心中發燙,眼眶微紅,久久無言。
顧漪瀾握住顧敬的手,輕輕搖晃,道:“皇兄就答應妹妹吧。”
這一幕,讓顧敬想起了他們兄妹二人年少時的樣子,妹妹會向他這個哥哥撒嬌……再想到兄妹二人一路相互扶持,妹妹為他付出甚多,險些落下淚來。
“我……”
“皇兄快應下呀。”
顧敬深吸一口氣,道:“皇妹放心,從今以後,為兄會對皇妹以天下養,絕不會辜負了皇妹。”
顧漪瀾笑着道:“皇兄莫要胡說。若是母後還在,皇兄可以天下養之,臣妹如何受得起。”
顧敬鄭重的道:“君無戲言,朕……”
“臣妹信皇兄。皇兄可别再這麼說了,到時臣妹要是跟晨兒一樣,一口一個君無戲言,可不是又讓皇兄為難了。”
聞言,顧敬被逗笑了。
二人在旁邊坐下,顧漪瀾道:“皇兄可知葉新何時回京?”
顧敬緩了緩情緒,道:“大概一個月吧,可抵達京城。”
“臣妹想,等葉新抵京複命,皇兄便可下旨。這段日子就讓那些大臣繼續跪着吧。多跪跪,才會長些記性。”
“哈哈,甚好。”
“至于成親的日子……”
“皇妹成親,必是要選個大吉之日。快要入冬了,就算有吉日也不必在冬日裡成親。而且,皇妹出嫁,半點馬虎不得,準備就要花上許多時日,為兄會讓欽天監從明年選個大吉之日,如何?”
這正合了顧漪瀾的意,柔聲道:“都聽皇兄的。”
兄妹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陣陣笑聲傳出禦書房。那些跪癱了的官員頻頻對視,表情甚是精彩。等長公主出了禦書房,大臣們已是身形委頓,但還是按照規矩向長公主行禮,就怕長公主再說一次“無須多禮,繼續跪着吧”,那他們可能會噴出一口老血。
長公主隻是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