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顧晨打開了荷包。
裡面是兩縷打成結的頭發,一縷偏長,一縷偏短。
顧晨吐出口氣,看了片刻。将結打開,仔細的分出那縷偏長的青絲。
“剪子。”
雲逍出了房,不多時拿了把剪子回來。不用吩咐,上前把主子的長發放了下來。
顧晨剪掉了自己的一縷頭發,依然是稍短一些。看了一眼,道:“雲逍,幫我重新剪一縷吧。最好是沒白發的。”
雲逍應下,輕輕撥着主子的長發,想把白發撥到一旁。
顧晨想了下,道:“算了,就這樣吧。”然後将兩縷頭發打成結,道:“我累了,你也去歇一會兒吧。”
主子每年都會剪下一縷頭發,和宋姑娘的那縷頭發綁在一起……
雖然擔心主子背上的傷,但她沒有在這時提。關上門,輕歎一聲。
顧晨看着合而成結的兩縷頭發,出了神。
雪兒,我的青絲已漸成發白……
第二日,顧晨換了一身水藍色的男子衣裳,頭戴青玉冠,緩步下了樓梯。幾人準備吃點東西就回漁村,卻在大堂看到了昨日那個女子。
那女子穿了一襲紅裙,讓顧晨怔了一下。那女子也怔住了,沒想到換上男子衣裳的瑞王會如此俊秀。
雲逍和海遙對視一眼,有些擔憂的看向主子。
靳忠和安生愣住了。昨日,他們心有怒氣,并未注意那女子的模樣。此時看清楚了,呼吸停頓了一下。
顧晨收回視線,坐在了角落的那一桌。雲逍等人跟着坐下,點了幾個菜,安靜的等着。顧晨拿出小刀,慢慢的雕刻起木頭,不再向旁看一眼。
那女子身前的桌上擺了滿滿一桌的菜,是這家客棧所能做出最好的。女子拿起筷子嘗過一口,直皺眉,差點吐了出來。放下筷子,喝了口茶,也滿是嫌棄。她的丫鬟趕緊遞上蜜餞,那女子吃了才好受些,然後便不錯眼的看着顧晨。
不多時,酒菜擺上了桌。顧晨動了筷子,幾人吃了起來。顧晨依然隻是吃了幾口,便喝起了酒。兩壺酒下肚,安生去結賬。靳忠出去準備好馬車。顧晨喝下第三壺酒,出了客棧,上了馬車。
那女子随手扔下一錠銀子,跟着出了客棧,騎上馬。她的婢女也上了馬。
店小二追了出去,直喊銀子多了。
婢女道:“主子賞你了。”一夾馬肚,跟上了主子。
店小二“嘶”了一下,道:“乖乖,這可是十兩銀子呀。這是哪裡來的貴人呀?”
馬車如來時一般行的緩慢,路過鬧市,安生聽了吩咐,跳下馬車。迅速買了幾個糖人和面人,追上馬車,撐着車一躍,坐回原處。
女子一直在後面瞧着,見到如此身手,更加确定馬車裡的人是瑞王。當看到那護衛把糖人和面人遞進車内,不屑的笑了,瑞王竟會喜歡那些玩意兒。
安生道:“主子,有人一直跟着咱們。是……昨日那女子和她身邊的護衛。”
顧晨雕着木頭,沒說話。
安生和靳忠對視一眼,沒有理會後面,繼續趕馬車,卻讓馬車行的更慢。出了鎮子,向漁村而去,路上的人越來越少,跟在後面的那些人越來越明顯。
女子很是不耐煩,心道,這馬車走的比牛車都慢!心中也有疑惑,道:“溫言,他們必是發現咱們在跟着了,怎麼沒有動作呢?”
叫溫言的婢女回道:“奴婢覺得他們應是不怕咱們跟着。或許,他們也猜到了殿下的身份。”
“猜到了本宮的身份?怎麼會呢?”
“奴婢覺着瑞王若真如天下人說的那般,猜到主子的身份也不是不可能。”
“不可能!”
溫言順着道:“奴婢是瞎猜的。殿下掩藏的如此好,想來他們猜不到。”
“嗯。”
到漁村已近傍晚,顧晨回了院子歇息。
那女子招了招手,喚來了為首的男子,道:“南宮明,瑞王一直住在這?”
南宮明想了想,道:“回殿下,應是如此。瑞王于兩年前進入了我南魏,之後四處遊曆。按照報上來的消息,瑞王這半年多一直停留在這附近。”
女子瞧了瞧漁村,又看看那院子,聞着海腥味,眉頭緊鎖。
溫言看得明白,道:“殿下,此處過于偏僻,殿下金枝玉貴,不若……”
女子輕哼一聲,道:“威震天下的瑞王都能待在這,本宮有什麼不能的。本宮這次出來就是想看看瑞王是什麼樣,來我南魏是要作何。南宮明,你去安排一下,也找個……院子,本宮要在這住下。”
南宮明道:“殿下,這幾年,大周與我南魏一直親善,兩國互通有無。瑞王來我南魏,官員已經上禀,是遊曆散心。其後,大周的安國長公主親自派人前來南魏觐見陛下,再次闡明瑞王隻是遊曆,無關國事……”
“少啰嗦!這些,本宮都知道。聖皇……阿娘也與本宮說過。可瑞王在這地方待了許久,你就不奇怪?”
南宮明想說瑞王愛在哪待着就在哪待着呗,反正也沒有可疑之舉。再者,這就是個小漁村,要啥沒啥,瑞王應是想避開人群,圖個清靜。也就殿下你,非要鬧着出宮,纏得陛下都沒了法子,命我跟着你胡鬧呀。
南宮明可不敢說出心裡話,道:“殿下說的是。确實奇怪。”
女子得意的挑了下眉,道:“嗯。那你快去安排吧。”
“微臣領命。”
夕陽西下,顧晨出了院子,又去了礁石那,喝着酒,看日落。
反正這一路瑞王早就發現了自己,女子便大大方方的跟了過去。幾個孩子從她身邊跑過,跑到了礁石那裡。兩個女娃娃爬上了礁石,叽叽喳喳的說着什麼。瑞王笑得溫柔,輕輕點頭,耐心的應和着。然後從婢女手上拿過兩個糖人和兩個面人,給了兩個女娃娃。女娃娃開心不已,咯咯直笑。婢女把剩下的糖人和面人分給了其他幾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