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滢微怔,低下頭,道:“她怎會願意……”
趙婉走了過去,牽起她的手,道:“你也看到了,婉甯公主還會來國公府,我們不好攔,終會攔不住。婉甯那雙眼睛……太像了……不能讓晨兒再見她,會害了晨兒。你那長公主府不同,你可以攔着。她再是如何,想來也不敢闖你的府邸。趁着晨兒現在還沒醒,把她直接擡到你那去。至于王府……晨兒自己怕是都不敢回去,那裡有太多的回憶。”
“若是她醒了,發現是在我的府裡,她……”
趙婉看了甄明理一眼,甄明理會意,出了屋子。
趙婉拉着顧清滢坐下,道:“今日,舅母想與你說些心裡話。”
顧清滢擡起頭,眼中既期待,又委屈。
趙婉握住她的手,道:“我是看着晨兒長大的,知道她是個什麼性子,也最是懂她。她對你是有情的,隻是這情……若是沒有雪兒,也許,你和晨兒……唉……誰又能知道何人是命定之人。雪兒太過驚豔,性子純善,又惹人愛憐。可惜啊,造化弄人。以我對晨兒的了解,若是雪兒還在,你和晨兒絕無可能,我也不會與你說這些。雪兒是晨兒的緣,也是晨兒的劫。”
“你和晨兒說是陰差陽錯也好,說是受時局左右也罷,都已過去。晨兒再是如何變,殺了再多的人,經曆再多的事,她的心也還是軟的。至少對你,始終都是軟的。她離你遠遠的,現在又這般對你,正是因為心裡有你,放不下你,所以隻能對自己狠。”
“你也瞧見了,那婉甯公主一路從南魏追到康京,不定會纏晨兒多久。難道你真能心平氣和的在一旁看着?你不能。若是晨兒真被婉甯公主纏住了,一時昏了頭,你會如何?你可還能保有理智?我不能眼看着你真的瘋掉,也不能看着晨兒尋個替身,自欺欺人。終有一日,夢醒人亡。”
顧清滢聽得紅了眼,垂下頭,呼吸輕顫。
趙婉拍了拍她的手,道:“清滢,就算晨兒的心是個石頭,舅母相信你也能給捂熱了,隻是這過程怕是會萬分艱難。你已經忍了這麼久,隻能委屈你再忍一忍,終會好的。隻是,你莫要再想得偏激,莫要再……”
趙婉停了下來,想了想,道:“也許,現在正需要用猛藥。你按你想的去做吧。”
顧清滢再次擡起頭,驚疑的看向趙婉。
“舅母的意思是……”
趙婉眯了下眼,道:“反正晨兒現在活得渾渾噩噩,身子也毀了,也不知能撐多久,還什麼話都聽不進去。趁着人還活着,死馬當活馬醫吧。她還能如何?殺了你?自盡?她對你絕對下不去手。她若是要自盡,那便是她的選擇吧。你最後再試一下吧,若是還不成,便由着她吧。去吧,帶她去你的府裡。為了晨兒,也是為了你。”
大長公主府。
顧漪瀾正要喝口茶,婉甯從婢女手上拿過茶盞,跪在地上,乖巧的道:“姨母,孩兒給您敬茶。”
顧漪瀾挑了下眉,接過茶盞,喝了一口,道:“起來吧。”
婉甯應下,恭敬的站好。
“坐吧。”
婉甯嬌笑着道:“謝姨母賜座!”
顧漪瀾牽起嘴角,道:“說吧,你到底想如何?”
婉甯嬌羞的道:“孩兒想娶瑞王。嫁給瑞王也行。”
顧漪瀾打量她一番,道:“據我所知,你和晨兒相處不久,晨兒也未理你。你為何如此中意她?”
婉甯臉頰微紅,道:“孩兒也不知道。孩兒就是喜歡和她待在一處,喜歡看着她。就是她不與孩兒說話,孩兒隻靜靜的看着她就會覺得歡喜。”
顧漪瀾心道,這婉甯再怎麼滿是心眼,也還是孩子心性。
顧漪瀾讓秋蘭來到近前,輕聲讓她去阿笙的藥堂,把阿笙用來試藥的兔子抱來一隻。
不多時,秋蘭抱着一隻淡紫色的兔子回來了。
婉甯看到兔子,一下蹦了起來,道:“這世上竟有紫色的兔子?!”
顧漪瀾看了秋蘭一眼,秋蘭把兔子放到了婉甯公主的手上。
婉甯歡喜不已,不錯眼的看着兔子。
“婉甯,你可喜歡這兔子?”
“喜歡!”
“看到這兔子可歡喜?”
“嗯!”
“我若是把這兔子送給你,你可能日日都陪着它?日日都歡喜?”
“送給我?真的嗎?能!”說完這話,摸着兔子的手一頓。
顧漪瀾笑着道:“所以,瑞王和這兔子是一樣的。你阿娘在給我的信上說了,你自小就喜歡稀奇的東西。”
婉甯明白了,婉甯生氣了,婉甯又要耍性子了。
“孩子,這兔子可以送給你。但瑞王不成,她不是稀奇的‘東西’。而且,她是有主的。”
“安國長公主嗎?可瑞王對她……”
顧漪瀾打斷她的話,嚴肅的道:“她們二人是明媒正娶,拜過天地,是彼此的主。你,是外人,無權幹涉。你阿娘縱着你,是因為你還年少,想讓你活得恣意。但這裡是大周,你是南魏的公主,不論你是什麼性子,都要收斂,要懂禮,不能口無遮攔。”
顧漪瀾語氣稍緩,道:“你想在大周待多久都無妨,我會照拂你。你若是還去糾纏瑞王,我也不攔着。但我要先告訴你,安國長公主可不是好相與的。将她惹急了,我和你阿娘都護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