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季,每逢這個時候,廣大的學生群體們就會像往返于南北的候鳥,在假期與學校生活中階段性地遷徙。
每年九月份都是各大機票、火車票的搶票高峰期,不管是機場還是車站,出站口總是人滿為患,擡頭掃一眼,十個裡有八個都是眼神清澈的少年。
過了閘機,魏青喬拉着兩個大行李箱走到高鐵站外的廣場,許多正在叫網約車的人正站在路邊等待,這個點似乎很難叫車,他們的臉上都帶着很濃重的焦躁情緒,手指不斷往下滑,企圖通過刷新等位時間來自我安慰。
雖然最後的結果往往是當終于興沖沖地發現排到自己時,程序上的時間卻輕巧一跳,又開始了一段新的預計等待時間。
拖着行李箱,魏青喬和他們一起站到了路邊,北方的九月份已經開始有些冷了,這讓她身上那件暖黃色連衣裙顯得有些單薄,瘦弱的身體也下意識在寒風中瑟縮了一下。
柳絮般文弱的女生總是格外能激起旁人的保護欲,尤其是當那人還有着一副好容貌時,旁邊站着的一位大哥便被吸引了視線,出聲道:“姑娘,我這已經打到車了,你往哪兒走啊,順路的話,我讓司機先捎你啊。”
“不用了,謝謝。”魏青喬禮貌拒絕。
她語音溫軟,說話間自帶了幾分南方人的秀氣,表情雖然不太熱切,還透着幾分疏離和冷淡,卻并不讓人心生反感,頂多就是覺得這姑娘有些内向。
“你是第一次來四方市吧,這裡有什麼親人朋友沒有?要不要加個聯系方式,我是本地人,以後有事可以找我。”
大哥說着已經拿出了手機,魏青喬以前倒是有過被幾個富二代堵在路上強行加好友的經曆,但那時對方的惡意昭然若揭,她也能毫不客氣地回絕,眼前這大哥看上去卻好像沒什麼壞心思,就是單純有些熱情。
正遲疑時,大哥的好友碼就亮了出來,魏青喬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正思索着該如何婉拒,餘光處,一輛銀灰色敞篷跑車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
黃底黑馬的車标十分顯眼,大哥心裡一哆嗦,正想着是哪個富家少爺過來撩妹了,擡頭一看,卻對上一張燦爛至極的笑臉。
副駕上坐着的可不是什麼少爺,而是千金大小姐,穿了件潮牌牛仔外套,一身氣勢張揚得壓都壓不住。
“魏青喬,我來接你。”
仰頭笑着,周祈從副駕下來,旁邊的司機也跟着下車,正想幫魏青喬把行李箱放到車上,周祈已經一手一個提着箱子朝車内丢了過去,一旁的大哥看着她這麼豪放的動作,忍不住都想替她心疼。
那可是幾百萬的車啊,也不怕蹭破漆啥的。
丢完行李箱,周祈朝大哥看過去,也不說話,就是笑嘻嘻地盯着人家,眼神很不善。
察覺出女孩的敵意,大哥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機,讪笑:“原來你有朋友接啊,那什麼,我……我打的車好像到了,有緣再見啊。”
說着,倉皇離場。
直到對方離了幾十步遠,周祈還盯着人家的背影,直把大哥盯得如芒在背,好一陣兒都不敢往回看,這種權貴家的小孩可不是他們這些普通人能招惹的。
四方市是一個階級固化極為嚴重的城市,這麼多年來,掌有話語權的那幾家一直沒變過,況且他們這些上流圈子十分排外,家中子弟也隻被允許與他們那個圈子裡的人接觸,久而久之,大家族們成了鐵桶一塊,彼此之間互相照應,牢牢地掌控着四方市的各大命脈。
雖然他們也沒有猖獗到無惡不作的地步,但也屬于那種但凡做了點什麼,普通人根本拿他們沒辦法的情況,所以四方市的市民們都很識相,彼此心照不宣地對這些人采取敬而遠之的态度。
吩咐完司機先将行李送去學校後,周祈牽着魏青喬的手,拉着她一起去坐地鐵。
瑜城沒有地鐵,魏青喬以前也從來沒有坐過地鐵,看着那寬敞的地下空間,心裡多少有些初來乍到的忐忑,好在周祈全程陪着她,極為有耐心地教她怎麼去自助機購票、怎麼過安檢、怎麼進閘機,事無巨細,甚至還幫她注冊好了四方交通app的賬号,手把手地教她怎麼綁定支付方式。
她這個本地人看上去甚至比人生地不熟的魏青喬還要緊張,哪怕終于坐上地鐵,還是不放心,一會兒教人怎麼看哪邊才是開門側,一會兒又在魏青喬耳邊小聲嘀咕,讓她如果遇到硬是要讓座的大爺大媽找麻煩,不要怕,直接報警,給他們治一個擾亂公共秩序罪。
魏青喬聽到這裡就笑了,在周祈指尖上輕輕捏了捏,側頭看向她。
“周祈,我不是小孩,别那麼擔心。”
“嗯——”
周祈抿了抿唇,剛剛雖然說得頭頭是道,其實她也就是昨天才第一次嘗試坐地鐵,因為魏青喬不想讓她叫司機送,好說歹說,才勉強同意至少把行李放車上。
“不然你都不能牽我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