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陽君性情直率,受到寵愛後,其争心也越來越明顯,這些燕王裕一直都知道,不但不加以制止,反而縱容。
“辛吾先是燕國的相,而後才論親疏關系。”燕王裕說道,“燕國已立子興為太子,寡人也從未說過要傳位長子。”
這句話,更像是給二人的提醒,讓漁陽君子還對争奪有了更多的希望。
“太子年幼,汝等當勉勵。”燕王裕又道。
還不等漁陽君開口,新昌君子由便起身後退跪拜道:“國賴長君,太子雖年幼,但大王正值盛年,況且立嫡立長,雲中君作為長子,人心所向,才是最好的人選。”
子由的話,讓子還一時噎住,但還是開口反駁道:“長兄昨夜剛燒府邸,那火還牽連了幾處民宅,朝野議論不休,民怨沸騰,入宮時,還聽得有宮人在談論呢。”
此時燕王裕已經徹底拉下了臉色,因為子還的話,子由察覺之後,連忙道:“父王,如今正是秋日,天幹物燥,長兄府邸的火,或許隻是無心之失,是有心之人,将其誇大,其居心,必在亂我燕國。”
子還知道子由與子冉交好,但是這樣的偏袒,讓他很是不悅。
“好了。”不管是好話還是别的,燕王裕都不想再聽到與子冉有關的任何消息,“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寡人想要說的,隻是你的婚事而已。”燕王裕又道。
子由再次叩首,“父王疼愛與關心兒臣的婚事,兒臣感激不盡,然辛相之女,請恕兒臣無能,無論父王想讓兒臣娶誰家的女兒,兒臣都會聽從,但唯獨相國之女,臣不能。”
“為何?”燕王裕問道。
“一為長兄之心,二為燕國内政,三為黎民社稷,也為父王憂心。”子由回道。
燕王裕重新審視着子由,“你說說看,何為長兄之心,何為寡人憂心。”
“長兄為大王的長子,有名師輔佐,朝野盡知,可若是大王将辛相之女許配給臣,便會動搖人心,長兄也必會寒心,子由與長兄自幼一同長大,不忍如此。”子由回道,“人心一旦動搖,衆王子争儲,便會使得内政混亂,社稷不穩,國家動蕩,大王必然憂心。”
“這是臣不願意看到的。”子由又道,随後叩首懇求,“請大王三思。”
“你的确是有過人之處。”燕王裕道,“心思也沉穩。”
“虛僞。”子還匍匐在父親榻前暗罵道。
“這樁婚事,已經不用再考慮了。”燕王裕又道,“回去等候消息吧。”
“大王...”
“不用多說了。”燕王裕擡手道,他長呼了一口氣,疲憊的躺下,“子冉要是有你一半沉穩,寡人又何至于此。”
“大王若是隻想借子由來鞭策長兄,恐怕會适得其反。”子由直起腰身,毫不畏懼的繼續勸道,“長兄會被逼瘋的。”
“寡人不但是你們的君王,更是你們的父親,如何教育子嗣,還用你們來教授嗎?”燕王裕沉下了不悅的臉色,是君王,也是父親,君父的威嚴,不容動搖。
“臣不敢。”子由低下頭。
燕王裕遂揮了揮手,就連子還也隻能被迫跟随子由一同離開。
“阿兄和長兄還真是手足情深。”殿外,子還陰陽怪氣道,“可就是不知道,究竟是真心呢,還是假意。”
“真心不用試,假意一試便知,至于蠢嘛...”子由撇了一眼子還,“隻需一眼。”
“子由!”公子還大怒,“你别仗着有點小聰明,就欺人太甚。”
“你這般幫公子冉,他可會領情?”公子還又道。
“我做事向來問心無愧,不管領不領情,我做好我該做的,足矣。”子由回道。
“一個瘋子,我不相信父王真的會傳位給他。”公子還說道,“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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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黃昏
還未到昏定之時,子冉便來到了王後宮中。
負責王與後以及太子膳羞的内饔,将晚膳送入。
子冉等候在外殿,“長公子。”内饔遂停下腳步上前向其行禮。
“以後王後的膳食,要先由我嘗試之後,才可送入。”子冉指了指桌案,随後跪坐下。
“這...”内饔看着子冉呆愣住。
“問安視膳,這是人子之禮,有什麼不妥嗎?”子冉問道。
外殿的聲音傳進内殿,侍女青荷伸長了脖子想要聽熱鬧。
“公主,這個公子冉不是說來昏定的嗎,怎還要和您搶飯吃?”青荷道。
“她不是要和我搶飯吃,她是怕...”姬蘅看了一眼外殿,思緒亂如麻,“有人毒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