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找葉詩的是一個模樣古怪且邋遢的人,葉詩已經夠邋遢了,但他至少在别人面前是歲月靜好的美男子,可這位腳上趿拉着一雙拖鞋,腦袋上頂着一頭腌制入味的卷發,身上的白大褂像是在社會上打過滾的年輕人,不知道自己該染哪個顔色,幹脆什麼顔色都染了一點,複雜得很。
“你對它做了什麼?它現在見人就喊混蛋。”
巫硯一進客廳,就聽見這位來客在大聲質問葉詩。
“很有禮貌的孩子,”葉詩喝了一口茶,“知道見人就要打招呼。”
“你不止改了它的程序,還改了它的構造,但我找遍它的所有零件,也找不出你修改過的地方。”
這是越川最難接受的事情,他的作品被人做了手腳,他居然發現不了。
“這是情感上的潛移默化,你這樣的機器人是理解不了這種複雜的人類情感的。”
越川被氣得眉毛抖動,“誰說我理解不了,你等着,我過兩天就把它改回來。”
“我等着。”
越川氣呼呼地摔門而去,葉詩不為所動。
巫硯問道,“他真的是機器人?”
如果真是機器人,那可真能以假亂真,放在人堆裡,誰也發現不了。
“那得看你怎麼定義機器人,有的人生理上是個人,心理上已經不想當個人了。”
巫硯,“…”
楊培今天一整天都疑神疑鬼的,她的朋友告訴她,那是邪祟,但她還不太信,她考慮過了,她的房子又不是什麼高級公寓,需要過好幾道檢查,想趁她不注意,偷偷配一把鑰匙很簡單,和她同一個公司的人都能做到,至于不留下指紋,那麼隻要戴着手套進來,然後不碰房屋裡的東西就行。
她脖子上的指痕是真實的,被掐的痛感也是真實的,鬼能做到這些嗎?鬼找人索命,不該冤有頭債有主,可她沒害過任何人,她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活人的概率更大。
早上走進公司,她看誰都有嫌疑,首先是負責接待客戶的小李,她長得很漂亮,曾經喜歡過她的男朋友,愛而不得,有嫌疑;接着是小張,她平時就一臉陰郁,說話刻薄,前段時間,因為一個錯誤,她的工作落到了楊培手裡,她也有嫌疑;還有就是另一個部門的黃某,他向楊培告白不成,反而在公司散播楊培的謠言,楊培好幾次想換一家公司。
“你看上去臉色不好,又做噩夢了?”李垚關切地問她。
楊培看見男朋友,感覺找到了依靠,“沒有,但我一想到有人想殺我,我就睡不踏實。”
“我看那間屋子不幹淨,要不你從那裡搬出去,你要是一時找不到房子,先住我那。”
“沒事的,我最近找了人保護我。”
想來昨晚沒做噩夢,也是因為有人守在外頭的緣故,鬼是不會怕人的,隻有人才會,楊培越發确定那是嫉妒或怨恨她的人要殺她。
“就是今天早上跟你一起過來的人?”那是一個相貌英俊的男人,李垚眸中的不悅一閃而過。
可楊培注意力完全不在男友身上,她道,“他看上去很厲害,要不是他守在外面,昨晚可能又會有人想要害我。”
“他一直跟着你?”
“是啊,怎麼了?”楊培注意到男友的語氣不太對。
“你對這個人有了解嗎?他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有沒有做過違法的事情?你對他了解嗎?你甯願讓一個陌生的男人保護你,也不願和我住在一起,你這讓别人知道了,該怎麼說我?”
面對男友的一連串質問,楊培感覺到了疲憊,她這幾天每天面臨着生死危機,可男朋友卻隻顧着他的面子問題。
這事放在以前,她隻覺得這人有點自我中心,但或許等他們有了家庭責任,人就會變,可她朋友卻告訴她,李垚這人心思不好。
楊培不以為意,李垚沒什麼大問題,不賭博,不花心,生活整體比較幹淨,至于性格的問題,總會有辦法的。
“這要以後,我家修個空調,是不是也要讓女師傅來修?”
“我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
李垚還要跟她分辨,楊培卻回到位置上,不去看他。
他拿楊培沒什麼辦法,等到中午吃飯,卻偷偷找到了郎玄一,“離她遠點。”
他自以為的威脅,到了郎玄一這裡,卻成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你聽不懂人話?”
郎玄一不理他。
“你離我女朋友遠點,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