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在機器人的地圖導航下,巫硯找到了正确的大樓,他走進一間會議室,周圍都是不認識的人,他也不敢說話,全程一張撲克臉,鄰桌的人看上去想跟他打招呼,被他瞪了一眼,害怕地縮回腦袋。
不跟人交流是個好辦法,沒人會發現他的異常,他就坐在那裡,等着自己的名字被叫到,然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報告,以同樣的撲克臉開始了冗長無聊的陳述。
沒人發現他的異常,他順利地熬到了整個報告會結束,會議的最後,他被告知還有一場宴會要參加,宴會期間,可以攜帶一個同伴。
巫硯沒有同伴,這是一個遲來的發現,他曾經是有一些人際往來的,在遇到葉詩之前,但那之後,他的人生充斥了異化和禁區,他的人際往來已經失去了那些沒有明确目的的部分,當他想與一個人建立交流,通常隻是為了套取信息,達成某種目的。
這種轉變并不令他難過,他覺得葉詩肯定比他更難過,但他沒有這種情感,在很早之前,他就該過這種生活的,隻不過是繞了一點遠路。
他從異能管理科的大樓出來,在附近逛了逛,又給葉詩發了一條短信,問他人在哪裡,依舊沒有回信,這種情況很少見,如果葉詩能看到短信,一定會立刻回一條黏糊糊的短信,如果換一個人給他發這種短信,用不着多久,這個人就會出現在黑名單裡。
在大多數時候,跟壞脾氣的葉詩相比,巫硯看上去是更容易親近的,但接近之後,就會發現還是葉詩可愛得多,至少葉詩的鄙夷和喜歡從來都是直白清楚的。
宴會照舊在異能管理科的大樓裡舉辦,不過地點并不在巫硯述職的大樓裡,巫硯這次提前查詢了異能管理科的地圖導航,他在入口處幾進幾出,懷疑自己走錯了一棟樓。
站在門口,入眼的是交錯的牆壁和一幅幅挂在牆上的畫。
巫硯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十分鐘,宴會就要開始,可大廳裡沒有一個人,他一定是走錯了地方,正當他要轉身往外走,迎面撞上一個人。
這個人見到他就問,“宴會開始了嗎?”
“你也是來參加宴會的?”巫硯驚訝,看來走錯地方的不止他一個人。
“是啊,”那人還沒察覺到異常之處,他來到入口處,看到了交錯的畫廊和無人的空間,“宴會在幾樓?”
巫硯重又拿出地圖,确認這裡沒有另外一棟相同的樓。
他們沒有走錯地方,那麼是進錯了入口?宴會廳在另一邊?
巫硯想着,打算從外頭繞一圈,這時,裡頭傳來一聲大叫,巫硯回頭,後頭是空蕩蕩的房間。
但就在剛才,有一個人從他身邊穿過,走進了空無一人的房間,現在這個房間裡應該有一個人,那叫聲就來自他。
巫硯還記得聲音是從靠左邊的地方傳來的,他緩慢靠近左邊的畫廊,那裡有一幅油畫,畫中繪着一間别墅的内部,走廊上挂着一幅幅的油畫,是人物的肖像畫,窗外有一輪圓月懸挂于夜空,他的身後傳來吵鬧的音樂聲。
巫硯循着唯一的聲源走去,一道明亮的光穿過房門,切割了走廊的明與暗。
裡頭有說話聲音,不止一道,是很多道,還有音樂演奏,那裡正在舉辦一場宴會,宴會上的人盛裝華服,随着音樂起舞。
一曲結束,大家停止跳舞,所有人都不動了,紛紛扭過頭,看向同一個方向,那裡,巫硯正站在門口,他的影子被光拉得老長。
在明亮的燈光下,巫硯看清了衆人臉上的面具,所有人都戴着面具,無一例外。
這是一場化妝舞會?可沒人告訴過他。
而且不久前,他就站在一幅畫前,畫中有一條走廊,走廊兩邊是人物的肖像畫,靠近右下角的地方切出一道光,站在畫外,他看不清那道光來自何方,可他現在來到了畫裡頭,他看清了這道光的來源,也看清了滿屋子的面具人。
一個侍者來到他的面前,遞給他一個面具,那是一個純白色的面具,沒有任何情緒,巫硯将面具接下,戴在臉上,進了宴會現場。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一幅畫裡?為什麼要參加一幅畫中的舞會?為什麼舞會上的所有人都戴着面具?
異能管理科為什麼要讓他們來到這裡?
所有的一切充滿了謎團,無論巫硯如何思考,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啊——”
宴會現場傳來一聲尖叫,一個人倒在地上,白色的地面上沾着紅色的血,所有人圍成一個圈,就這麼看着她,沒有人上前,沒有人叫警察,隻有一些聽不真切的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