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山坳裡,兩人一邊曬着被單,一邊閑聊,聊的都是些很瑣碎的事情,昨天吃了什麼,今天有什麼菜,功課做了多少之類,他們絕不會提起除此之外的生活,這是不被允許的,在這裡,他們隻能提起屬于這裡的生活。
架子很高,比他們還高一個頭,曬了被單之後,根本看不見對面的人,除非低下頭,能看見對方的腳,但沒人會沒事盯着下面看。
一人還在兀自說着話,絲毫沒發現被單下少了一雙腿,直到很久,沒人回應他,他才喊道,“你在嗎?”
沒人回應,他往下一看,能看到裝着被單的籃子,卻看不到人。
是去上廁所了?
他也沒多想,繼續曬被單。
另一邊,他那位消失的夥伴被五花大綁,嘴巴裡還塞着一塊布條,雙眼驚恐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
葉詩對七希使了個眼色,七希不安地看了他們一眼,走到那人面前,像是鼓足了勇氣般,開口唱了起來,“睡吧,睡吧,可愛的小毛團,睡吧,睡吧,柔軟的小毛團…”
那人的眼神由恐懼慢慢轉變為迷茫,身後的巫硯也感覺到了一瞬的恍惚,好像有一個柔軟的東西貼着他的皮膚,讓他不自覺地開始放松。
就在這時,冰涼的手指掐住他的臉,巫硯恢複了清醒,再去看被綁來的信徒,已經是神情恍惚。
“夠了,”葉詩打斷了七希。
再讓他唱下去,這人該睡着了,倒是起到了安撫的作用,可他們卻什麼也得不到。
七希回頭看向葉詩,詢問他的意思,葉詩道,“問他今天早上吃了什麼?”
七希轉述問題,那人道,“面包和水。”
“家裡有幾個人?”
“三個。”
“分别是誰?”
“我媽,姐姐和我。”
“首領在哪裡?”
前面都回答得好好的,直到這個問題,他開始出現遲疑,掙紮,面目扭曲,眉頭緊皺,好像承受着難以想象的痛苦。
七希對這樣的狀況完全沒有準備,他的異能屬于安撫性質的,不該出現眼前的狀況,“他怎麼了?”
他說話的空檔,那人已經在地上翻滾,臉上開始出現黑色的紋路,經絡浮在皮膚上,像扭曲的蚯蚓。
葉詩道,“我大概知道舊首領是怎麼死的了。”
隻短短時間,那人臉上就開始噴血,身上,腳上都像水槍一樣,不斷往外滋血,七希離得最近,臉上被噴了一臉。
但他沒動,不是不想動,而是他沒見過,大腦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手腳僵硬,根本動不了。
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他面前,七希失去了所有力量,跌坐在地上。
是他害死了這個人。
葉詩道,“這是一種精神控制類的能力,他一死,恐怕首領已經察覺我們的存在,現在我們要盡快行動,”說完,他踢了七希一腳,“起來。”
七希沒動,他害怕極了,他怕這樣的事情還會發生,“我不去了,我不去。”
他不斷重複着一句話,葉詩道,“你想依靠異能生活,這樣的事情還會發生,被異能吞食的人,被當作工具使用的人,被耗盡性命的人,這些人會一個個死在你的面前。”
“我不要,我不要,”七希突然掙紮着爬起來,沖向了來時的道路。
“他跑了,”巫硯道,“要追嗎?”
葉詩道,“來不及了,我們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