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們吵嚷着，開始相互懷疑，直到某個地方響起一聲尖叫，小鬼的叫聲像是指甲摩擦金屬門，尖銳刺耳。

“人類，是該死的人類。”

一個和小鬼截然不同的生物被推倒在地，巫硯看清了那個人的樣子，又低頭去看自己的雙手，那并不是人類的皮膚，而是褐色的，如同泥土般粗糙的皮膚。

他現在是小鬼的模樣，所以小鬼們沒有發現他，把他當作了同類。

疑惑間，他又聽到了最初的那個聲音。

“你以為你擺脫了我，太天真了，你和我是一體的，你已經屬于這裡，就永遠無法離開這裡。”

他現在是什麼？

“你是鬼，你已經失去了人類的身份。”

鬼是什麼？

小鬼将那個被發現的人綁起來，正欲擡走，巫硯沖出鬼群，“你們弄錯了，他不是人，我才是人。”

小鬼們皆是愣住，随後齊齊大笑，“他在說什麼，他說他是人。”

“他是來搞笑的嗎？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沒有一隻鬼相信他的話，他們都認為他是鬼。

“你已經是我們的一員了，”那道聲音環繞在他的腦海。

不對，他是人，不是鬼。

“兄弟，”一個鬼走過來，勾住他的肩，“别太緊張，待會去喝一杯，放松一下。”

這世上最無力的事，大概就是他所認真堅持的東西根本無人相信。

巫硯跑出這間屋子，後頭還有小鬼在喊他，但他不去管，他追着那人被擡走的方向，來到另一個房間，這個房間有一個大坑，頂是穹頂，最上頭開了一個洞，有光照進來。

那人被小鬼扔進大坑裡，它們轉身，就看見一個身影随後跳進了這個大坑。

這是瘋了？這個坑可是個深坑，永遠也爬不上來的深坑。

坑底下全是人，密密麻麻的人，巫硯這才發現，坑底的空間比他想象得大很多，這是個錐形的坑，底下大，上頭的口小。

除了大，這裡還很冷，如墜冰窟的冷。

就算這裡沒有任何折磨，光是寒冷，也能将他折磨死。

“當鬼有什麼不好。”

那道聲音還跟着他，巫硯擡手，看見自己的手，是人類的手，他待在鬼群裡，變成了鬼的模樣，待在人群裡，又變成了人的模樣，他到底是什麼？

“人是一種向往着光明的卑劣生物，無論他們把自己僞裝的多麼光明，裡頭都裝着一顆肮髒不堪的心。”

巫硯擡頭看去，穹頂的那個洞隻有針尖般大，那道光卻如此吸引人。

光芒照射下，一道細絲垂落，周圍的人開始湧動，紛紛擠向那道細絲，他們渴望順着這道細絲爬出這個暗無天日的坑。